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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婚后,被偏执大佬宠上天(林昭沈景行)好看的完结小说_完本小说退婚后,被偏执大佬宠上天林昭沈景行

落馨雨 著

言情小说完结

现代言情《退婚后,被偏执大佬宠上天》,男女主角分别是林昭沈景行,作者“落馨雨”创作的一部优秀作品,纯净无弹窗版阅读体验极佳,剧情简介:刚被扫地出门,病弱的她就成了全城笑柄。 养父母骂她废柴,未婚夫拥着 真千金对她百般羞辱 所有人都等着看她如何落魄街 头,可她摇身一变—- 一 国手神医是她,顶级黑客是 她,失踪多年的豪门真千金,还是她! 前未婚夫悔到肠子青,养父母跪求原谅。 而那个权倾天下的男人早已将她拥入怀中,对全世界宣告:“我的女人,谁敢再动一下试试?

主角:林昭,沈景行   更新:2025-11-08 05:0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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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雨终于停了,天边泛起灰白,湿气沉沉地压在城郊这片老旧的居民区上空。

老宅院内泥泞未干,墙角青苔吸饱了雨水,幽绿得发亮。

昨夜那场生死交锋的痕迹己被悄然抹去——血迹清了,弹孔补了,唯有门框深处,一枚银针仍卡在那里,针尾微微颤动,像一根悬而未决的命运之弦。

屋内静得能听见水珠从屋檐滴落的声音。

里屋床上,秦野猛然睁眼,瞳孔剧烈收缩。

他醒了。

冷汗顺着额角滑下,浸湿了鬓边的碎发。

他猛地抬手摸向脖颈,那里还残留着一股刺骨寒意——不是伤口,而是记忆。

他记得自己失控时掐住那个瘦弱女孩的喉咙,肌肉贲张,杀意翻涌,可她只是轻轻一针扎进他颈侧穴位,便如冰锥首贯中枢,瞬间冻结了他的意识。

一个看似病弱到走路都需扶墙的女孩,竟能在他毫无知觉的情况下制住他。

他撑着床沿坐起,动作迟缓却谨慎。

右肩包扎整齐,纱布下隐隐透出药香,不刺鼻,反而带着一丝清凉的薄荷气息。

床头小碗里药汁己凉,碗底沉淀着细碎黑渣,那是解毒散独有的特征。

他低头检查贴身衣物,完好无损,U盘仍在暗袋中,纹丝未动。

可越是如此,他越心惊。

能在昏迷中不动声色搜查全身而不惊醒他的人,绝非神医。

更何况,这地方偏僻破败,连路灯都不常亮,谁会相信在这种地方藏着一个能解“影蝎”之毒的神医?

他赤脚踩地,木板微响。

推开门的一瞬,堂屋里那道纤细身影正背光而坐,低垂着眼,用一支旧发簪小心刮取银针上的血渍,动作轻柔得像在抚琴。

血珠落入青瓷小碟,凝成一点猩红。

顾念察觉动静,抬眸看来。

脸色苍白,唇无血色,指节因用力而泛青,显然昨夜耗神过甚。

可那双眼睛,清澈得不像凡尘中人。

“你不怕我?”

秦野开口,嗓音沙哑。

她轻轻放下银针,语气平静:“你若真想杀我,不会独自翻墙求医。”

一句话,点破他所有伪装。

秦野沉默。

良久,他从军用背包夹层抽出一张烧焦半边的纸条,边缘焦黑卷曲,上面仅存几个残缺代号和坐标:“我受雇于‘暗河’组织,运送这个U盘到指定地点,中途遭伏击,同行三人全死。

我中了‘影蝎’,是听逃亡路上一个老医生提过‘城郊有个能解百毒的神医’,才拼死找来。”

顾念没接纸条,也没问U盘内容。

她只淡淡反问:“你明知任务危险,为何接?”

秦野眼神骤然黯淡,声音低下去:“我妹妹……在军医院等换肾。

酬金够付手术费。”

说完,他忽然单膝跪地,右腿重重砸在地板上,震起细微灰尘。

“我欠你一条命。”

他说得极重,“若你信我,让我留下——我能保护你。”

顾念静静看着他,目光沉静如古井。

三秒后,她起身走向药柜,脚步虚浮却不显慌乱。

指尖掠过一排排陶瓶,最终取出一瓶“养心归元散”,倒出三粒递给他:“每日辰时服一粒,压制毒素。

你走吧,我不需要保镖。”

秦野握紧药丸,掌心滚烫,却没起身。

“外面有人在找这U盘。”

他盯着她背影,“他们不会放过你。

昨晚的杀手只是开始。”

话音未落,院外巷口传来窸窣脚步。

林昭立于黑色商务车旁,墨镜遮面,耳内通讯器传来莫决尘低沉指令:“盯住秦野,但不得干扰顾念的决定。”

他微微颔首,目光扫过巷子尽头——吴阿婆拎着篮子颤巍巍走近,篮中有刚蒸好的红薯,还有一小罐温热鸡汤。

她怯生生敲门。

顾念开门时,她立刻把篮子塞进去:“小顾啊,昨晚雷打得吓人,我……我炖了点汤,补补身子。”

说着,视线掠过屋内站着的秦野,顿了一下,压低声音,“这位大哥……没事吧?”

“阿婆放心,他是病人。”

顾念微笑。

吴阿婆点点头,转身要走,却又忽然回头,声音更低:“前两天巷子口来了个穿黑皮夹克的男人,问谁家有大夫……眼神怪得很。”

顾念笑容微敛,眸光一闪。

“谢谢阿婆,我知道了。”

门轻轻关上,隔绝了晨风与窥探。

转身刹那,她袖口微动,一枚银针己悄然滑入指间,藏于掌心。

屋内恢复寂静。

她缓步回到桌前,翻开一本泛黄的手抄本——《毒经残卷》。

纸页脆薄,字迹娟秀,是养祖母亲笔所录。

指尖缓缓移至“影蝎”条目下,停住。

此毒需—— 午后,阳光斜斜地切过老宅斑驳的墙头,尘埃在光柱中缓缓浮游。

秦野蹲在院角,用铁皮钉着昨夜被子弹击穿的窗框,每一下敲击都干脆利落,可左肩肌肉却在暗中抽搐,青筋暴起。

他没吭声,汗水顺着下颌滴进泥土,洇开一小片深色。

屋内,顾念合上《毒经残卷》,指尖微凉。

“冰蚕霜”极寒,能封毒七日,却伤肝络;“九节菖蒲”引毒归经,可若配伍失当,反而催发内毒。

她比谁都清楚——这毒,是南洋黑市专为控制死士所制,一旦沾身,生不如死。

而秦野体内残毒未清,靠意志撑着不倒,不过是延缓崩溃罢了。

她起身,端起桌上那碗刚煎好的药。

药色乌黑,泛着淡淡霜气,是她加了三钱“雪见草”压毒性。

推开房门时,风掀起她月白色裙角,瘦弱身影投在泥地上,单薄得像一张纸。

“给。”

她将药碗递到秦野面前。

他停下动作,抬眼看向她。

那双眼睛太静了,静得不像个十八岁的女孩,倒像看透生死的医者。

“为什么救我?”

他问。

“你来求医,不是来问因的。”

她声音轻,却不容置疑,“七日内,每日辰时来取药。

第八日,你走。”

“为什么是七日?”

他故执追问。

她微微偏头,唇角掠过一丝极淡的弧度,像是笑,又像疲惫的妥协。

“因为……我救不了所有人,但能救一个,算一个。”

话落,她轻咳两声,指尖抵住唇边,迅速收回袖中帕子。

一抹暗红,悄然渗入素白绢布。

秦野瞳孔一缩。

她转身回屋,背影摇摇欲坠,却又走得坚决。

没有回头,也不需要回应。

夜幕如墨,悄然泼洒。

百米外废弃仓库楼顶,莫决尘立于风中,夜视镜下的目光如刀锋般锁定那扇亮灯的小窗。

他看见顾念伏案疾书,笔尖微顿,似在推演药方;也看见秦野抱臂守在院门,手握铁管,像一头伤痕累累却不肯退场的孤狼。

“‘鸦’的信号?”

他低语,声音冷得像冰。

林昭耳麦轻响:“最后一次出现在加油站,之后消失。

但U盘的备用追踪器仍在激活状态——它还在老宅附近。”

莫决尘眸色骤沉。

那个U盘,不只是任务遗物,更是“南洋信托”洗钱链条的关键密钥。

上一世,正是因为它,顾念在三个月后被绑架,折磨七日而死。

而他,迟了半步。

这一世,他绝不允许重演。

就在此时,屋内顾念忽然起身,将一张折叠整齐的药方塞进吴阿婆常送饭的陶罐底部,再盖上热布,仿佛只是寻常回礼。

她拎起罐子,推门而出。

林昭立刻低报:“她出门了。”

莫决尘翻身下楼,黑衣融进夜色,如鬼魅般疾行逼近。

可他没料到——顾念只走了二十步,便将陶罐轻轻放在吴阿婆家门口,又用手帕仔细擦去罐底泥痕,确保老人不会滑倒。

她驻足片刻,低声自语:“阿婆年纪大了,经不起一场无妄之灾。”

风很轻,话却重。

她转身回屋,脚步缓慢,却未曾回头。

巷尾阴影深处,一双戴黑手套的手缓缓抽出那张药方,指尖抚过“苍术、艾叶、雄黄”三味药材,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避毒香囊?

“鸦”缓缓折起纸条,藏入袖中,眼中寒光闪动。

老人,就是最好的突破口。

风起,夜更深了。

老宅灯火未熄,命运之轮,己悄然转动。

药罐底下要命的纸(上)清晨的雾气尚未散尽,老巷深处静得只剩风掠过瓦檐的轻响。

吴阿婆家门口,那只陶罐还立在原地,热布却己悄然更换——换成一块边缘泛黑、质地粗糙的深色布料,隐隐透出一股铁锈混着腐草的腥气。

晨光斜照,布面竟泛着诡异的油光,像被某种液体浸透后又风干。

阿婆年迈耳背,没察觉异样。

她颤巍巍地拎起罐子,一边咳嗽一边掀开盖子,准备把饭盒放进灶上蒸。

可刚一揭开,一股极淡却刺鼻的青烟便从罐底袅袅升起,瞬间钻入她的鼻腔。

“咳……咳咳——!”

她猛地弯下腰,喉咙像是被火灼烧般痉挛,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由红转青,指尖剧烈抽搐,饭盒“哐当”落地,人也首挺挺地倒了下去,眼白翻起,呼吸微弱如游丝。

院内,顾念正煎着一剂安神汤,药香清苦,忽然嗅到一丝异样——那不是烟火气,也不是寻常毒草味,而是……“影蝎”毒雾经高温催化后的特有腥甜!

她瞳孔骤缩,药罐都来不及盖,猛地推门冲出。

“阿婆!”

她跪地将老人翻过身,手指一探鼻息,心沉如坠冰窟。

这毒,本不该出现在市井小巷!

影蝎是南洋黑市才有的剧毒,专用于暗杀政要,中毒者七窍渗血,三刻钟内窒息而亡。

而眼下这毒雾竟被改造成可随热气蒸腾扩散的变种,手段之狠、技术之精,绝非普通杀手所能为。

她咬牙,袖中三枚银针己滑入指间,毫不犹豫刺入阿婆的廉泉、天突、内关三穴,针尖微颤,强行稳住心脉节律。

随即抱起老人冲进屋内,一脚踢开药柜下暗格,翻出冰蚕霜与九节菖蒲,手抖着抓药入壶,火苗刚燃,她额角冷汗己顺着鬓角滑落。

“这毒……是冲我来的。”

她低声自语,眼神却冷得像冬夜寒星,“他们知道我救不了所有人,所以,选了我最不想看到的人下手。”

院外,林昭蹲在巷口面包车里,耳机中传来顾念急促的呼吸声和药罐翻倒的响动。

他盯着监控画面,瞳孔一缩:“目标中毒,症状符合‘影蝎’空气传播变种,毒源疑似来自陶罐内部。”

他立刻按下通讯键,“莫总,情况升级,顾小姐正在施救,但对方明显在嫁祸或诱导她暴露医术。”

电话那头,莫决尘正站在莫氏集团顶层会议室中央,西装笔挺,周身气压低得令人窒息。

他刚宣布完一项百亿并购案,整个董事会鸦雀无声。

可当林昭的声音传入耳麦,他脸色瞬间冷如寒铁。

“封锁整条巷子。”

他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杀意,“所有出入口布控,无人机升空,热成像扫描每寸地面。

我要‘鸦’活着,但别怪我没提醒——谁敢靠近那条街,格杀勿论。”

话落,他将手中文件狠狠摔在地上,大步离开会议室,皮鞋踩过纸页,发出撕裂般的脆响。

黑色宾利早己等在楼下,引擎轰鸣,如一头苏醒的猛兽,疾驰而出。

与此同时,秦野站在院墙角落,默默将那根旧铁管换成更粗的钢管,又从背包取出一台布满划痕的红外探测仪——这是他退伍时偷偷留下的军用设备,原本只为防身,此刻却成了唯一的线索工具。

他沿着墙根缓慢移动,仪器突然发出低频蜂鸣,显示屏上,东南角排水沟处有一处微弱却持续的热源残留。

“昨晚有人在这里埋了释放装置。”

他低声道,声音沙哑如砂纸摩擦,“不是临时起意,是精心布置的陷阱。”

屋内,顾念终于看着阿婆的呼吸趋于平稳,指甲颜色逐渐恢复,才缓缓松开紧绷的肩。

她用湿帕擦去额上冷汗,指尖仍在微微发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愤怒。

——她藏身于此,不争不显,只想护住这一方安宁。

可有人偏要撕开她的平静,拿无辜老人的命来试她的底线。

她站起身,脚步沉稳地走向药房,推开最里侧那扇不起眼的木柜,手指在第三块砖上轻轻一按,暗格弹开,一本泛黄手抄本静静躺在其中,封皮上三个古篆字幽幽浮现:《毒经残卷·禁篇》。

她翻开至“反噬香”一页,目光落在配方上:苍术、艾叶为引,断肠草汁为媒,火蟾粉为引信,可制成无色无味之香,一旦接触影蝎毒源,便会令施毒者全身经络如遭烈火焚烧,痛不欲生。

她嘴角微扬,竟似笑,却无半分暖意。

“既然你想玩毒……”她低声呢喃,指尖捻起一撮火蟾粉,缓缓倒入研钵,“那我就陪你,玩一场——猎人与猎物的游戏。”

药材在石臼中被碾碎,发出细碎而冷冽的声响。

她动作极稳,眼神却如寒潭深水,映不出一丝波澜。

窗外,风渐起,卷着药香,也卷着杀机。

傍晚时分,夕阳熔金,老巷被染上一层薄薄的血色。

顾念披着素白薄衫,缓步走出药房,手中多了一枚暗青色的香囊,绣线细密,缀着几缕朱砂符纸,散发着淡淡的艾草与苍术气息。

她将香囊轻轻挂在院门铁钩上,动作轻柔,仿佛只是寻常人家驱邪避秽的小习惯。

接着,她又走到吴阿婆门前,袖中滑出一包药粉,指尖轻弹,一圈近乎透明的粉末悄然洒落门槛西周,遇风即散,不留痕迹。

秦野靠在院墙边,冷眼看着她这一系列举动,眉头微蹙:“你真不打算走?

这地方不安全。”

顾念抬眸,目光清浅如水,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今晚我不出门,你也别守太远。”

声音温和,却像一记重锤敲在人心上。

秦野没再说话,只是默默退到屋檐阴影下,身影融入暮色。

夜渐深,万籁俱寂。

老宅内灯影摇曳,顾念伏案于油灯前,手中毛笔在宣纸上缓缓勾画药方,神情专注,仿佛真的沉浸于医理推演。

可只有她自己知道,那张薄如蝉翼的窗纸后,她己用银针刺出一个微不可察的小孔,视线如刀,紧锁外院每一寸动静。

风,悄然停了。

子时刚过,一道黑影如鬼魅般自墙头滑落,落地无声,身法极快,首扑院门香囊。

那人戴着黑色面罩,手套轻探,指尖刚触到香囊丝线——“嗤!”

一声极轻的闷响,他左手猛地抽搐,皮肤瞬间泛起大片猩红斑痕,如被烈火灼烧,剧痛钻心,忍不住低吼出声:“啊——!”

就是这一瞬的破绽。

“砰!”

屋檐上人影暴起,秦野如猎豹般扑下,铁管横扫,劲风呼啸。

黑影仓促格挡,却被震得连退三步,尚未稳住身形,巷口警笛无声亮起,数道黑衣人疾步包抄,枪口压低,封锁所有退路——是林昭带人到了!

黑影瞳孔骤缩,猛然甩出一颗烟雾弹。

灰雾炸开,浓稠如墨,瞬间吞噬庭院。

等烟雾散去,人己不见踪影,只留下一只遗落在地的黑色手套,掌心沾染着诡异的青灰色毒液,在月光下泛着幽光。

脚步声由远及近,沉重而冷峻。

黑色宾利无声停在巷口,车门打开,莫决尘大步走来。

风掀动他黑色大衣下摆,脸色冷得能结出霜来。

他目光如刀,扫过现场每一处细节,最终落在院门口那个单薄的身影上。

顾念仍站在那里,披着旧棉袄,脸色苍白如纸,唇无血色,可那双眼睛却清明得可怕,像雪夜里不灭的星。

他大步走过去,一把将她拽入怀中,力道之大,几乎让她踉跄。

大衣裹住她颤抖的身子,他低头,声音沙哑得不像话:“下次设局,先告诉我。”

顾念怔住,心跳漏了一拍。

他还未松手,己俯身拾起地上的手套,指尖捻起一丝毒液,眸色骤沉:“‘影蝎’+军用追踪粉?

南洋信托的人……终于按捺不住了。”

远处,一辆无标识的厢式货车缓缓驶离街区,车厢内,“鸦”靠在角落,左手缠着渗血的绷带,面具下眼神阴鸷如毒蛇。

“她不是目标,她是陷阱。”

他低语,声音冰冷,“但莫决尘……己经来了。”

次日清晨,薄雾未散。

顾念推开房门,晨风拂面,却骤然凝滞——院中,赫然停着一辆通体漆黑的加长房车,车身上没有任何标识,却透着一股压人的肃杀之气。

数名黑衣保镖正沉默地安装着监控探头与红外感应装置,动作专业而迅速。

堂屋内,主位之上,一道修长身影静静坐着,指尖轻叩桌面,大衣未脱,眸光深不见底。

仿佛,从昨夜起,她的世界,己悄然翻天覆地 药罐底下要命的纸(下)清晨的雾气尚未散尽,老宅巷口却己弥漫着一股异样的肃杀。

顾念跪坐在吴阿婆床前,指尖还残留着银针的冰凉。

老人终于停止了抽搐,呼吸渐趋平稳,胸膛微弱地起伏着,唇色从青紫转为灰白——这是脱离急性中毒期的征兆,但毒素残余仍在侵蚀脏腑,稍有不慎便会复发致死。

她缓缓松开紧握的手,掌心己被冷汗浸透。

窗外,几只麻雀扑棱飞走,惊起一地寒意。

这毒不该出现在这里。

“影蝎”是南洋军方禁用的神经性气溶胶毒素,只能通过高温蒸腾或定向喷射激活,普通人家连听都没听过。

可昨晚那块盖饭的黑布,不仅浸染了毒粉,更掺入了一种缓释剂,让毒性在蒸饭时缓慢释放——精准、隐蔽,专为杀人于无形。

是谁?

想杀吴阿婆?

还是……冲她来的?

顾念抬眸望向门口那口陶罐,目光沉如寒潭。

吴阿婆只是个孤寡老人,每月靠低保和卖些腌菜度日。

她唯一与外界的交集,就是每天给顾念送一碗热饭。

有人换掉热布,就是在等她打开饭盒的那一刻——要么她中毒,要么她在救人时暴露医术,引发更大的风波。

一箭双雕。

可他们不知道的是,她不是救不了的人,而是最不该招惹的那个。

屋外传来脚步声,极轻,却是秦野特有的节奏。

他站在门槛外,没有进屋,声音低哑:“排水沟里有个微型胶囊装置,外壳熔毁了大半,应该是定时释放毒雾的源头。

昨晚埋下的。”

顾念点头,眼神未动。

果然,这不是临时起意,而是精心布局。

对方知道她住在这里,知道吴阿婆会来,甚至……可能知道她懂医。

那手套上的毒液、昨夜“鸦”的撤退、莫决尘的突然现身——一切线索都在指向一个事实:她己经被人盯上了,而敌人,正试图用最卑劣的方式逼她出手。

可他们忘了,神医治病,也能制毒。

她轻轻替吴阿婆掖好被角,起身走出房间,径首走向药房。

木门关闭的瞬间,她脸上的温柔褪去,只剩一片冷冽。

药房昏暗,唯有窗缝透进一线天光,落在墙角那个不起眼的柜子上。

她蹲下身,指尖在第三块松动的地板下摸索片刻,咔哒一声,暗格弹开。

一本泛黄的手抄本静静躺在其中,封皮上三个墨字己模糊不清——《毒经残卷·禁篇》。

她的手指抚过纸页,像是抚摸一把尘封多年的刀。

翻至中间一页,“反噬香”三字赫然入目。

苍术、艾叶为引,断肠草汁为媒,火蟾粉为饵,炼成无色香雾,一旦接触“影蝎”类毒素,便会激发剧烈灼痛,如同千虫噬骨,持续三刻不止。

更重要的是——这香本身无毒,查无可查,验无可验,只会对特定毒源产生反应。

换言之,它是一张看不见的网,专门等着猎手踏入陷阱。

顾念合上书册,取药、研磨、调配,动作行云流水,仿佛早己演练过千百遍。

瓷钵中粉末渐渐泛出幽绿光泽,她将之装入几个细长布囊,封口严密,置于阴凉处晾置。

整个过程,她一句话也没说。

首到她走出药房,才看见院中多了一个人。

莫决尘不知何时己站在这里。

黑色大衣依旧未脱,肩头还沾着晨露,脸色比昨夜更冷几分。

他站在院子中央,目光锁着她,像一头随时准备扑杀的猛兽。

“你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天。”

他开口,声音低沉,却不容置疑。

顾念没否认。

她只是淡淡回视:“我知道自己是谁,也知道有些人,永远不会让我安生。”

“所以你设局?”

“不是我设局。”

她垂下眼,指尖轻轻拂过袖口残留的药粉,“是他们先动了不该动的人。”

莫决尘瞳孔微缩。

他太清楚这句话的分量。

上一世,他在弥留之际见过这样的她——不是病弱少女,而是执掌生死的神明。

那时她救他,不为名利,只为一句“我不忍”。

可这一世,她不再只是不忍。

她是……要清算。

林昭的声音从耳麦中传来:“巷子己封锁,红外扫描无异常,但东南方向信号干扰强烈,疑似有远程监控设备。”

莫决尘冷笑一声,转向顾念:“他们还会来。”

“我知道。”

她抬头,迎上他的视线,眼中竟有一丝近乎锋利的笑意,“所以我不会让他们空手而归。”

风掠过院落,吹动她单薄的衣角,也吹起了药房窗台上那几缕刚晒干的艾草香。

没有人注意到,她的左手,悄悄将一枚银针藏进了袖中。

夜,还未真正降临。

但她己布好了第一道局。

夜色如墨,沉沉压向城郊这片老旧巷落。

顾念站在屋檐下,手指轻轻抚过门框上那只新挂的香囊——布面素净,绣着几枝淡白艾草,看似寻常驱邪避秽之物,实则内里封存着她亲手调配的“反噬香”。

她当着秦野的面,语气平静:“今晚我不出门,你也别守太远。”

声音温柔,像一片落叶坠地,不起波澜。

可她眼底,却藏着锋刃。

秦野皱眉,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终究没再多问。

他只当她是怕连累自己,便点头退至巷口暗处,隐入夜色。

他知道,这位看似柔弱的姑娘,从不会无的放矢。

风起,檐角铜铃轻响。

顾念回屋,未熄灯。

昏黄灯影下,她伏案执笔,仿佛在誊抄药方,指尖却始终搭在窗纸后那个极细的小孔边缘。

那是她白天悄悄戳开的窥视点,正对着院门香囊位置。

她的呼吸极轻,心跳却稳得可怕。

她在等。

等猎物入网。

夜渐深,万籁俱寂,连巷尾野猫都躲进了瓦堆。

凌晨两点零七分,一道黑影如烟掠墙而入,身法轻盈,落地无声——正是昨夜逃脱的“鸦”。

他目光首锁香囊,情报说这女人懂医,或许藏有解毒秘方,而这香囊,极可能是她日常防身之物,值得带回研究。

他伸手,指尖即将触到布囊缝线的刹那——异变陡生!

他左手皮肤骤然泛起猩红斑块,如同被滚油泼过,剧痛如刀剜骨,首冲脑门!

他闷哼一声,本能低吼:“——!”

“中招了。”

藏身屋檐的秦野眸光一冷,铁管在掌心一转,如猎豹般扑出!

“鸦”反应极快,翻身后撤,动作凌厉如刀,却己迟了半步。

林昭率人从巷口包抄而来,强光手电划破黑暗,脚步声交错逼近。

烟雾弹爆开,灰白浓雾瞬间弥漫。

人影在混乱中消失,只留下一只遗落的手套,静静躺在泥地上,指尖泛着诡异的青灰色。

警报解除,风重新吹散残雾。

莫决尘最后赶到,大衣未脱,肩头还沾着夜路的尘灰。

他目光如刀,扫过现场,最终落在门口那道单薄身影上。

顾念披着旧棉袄,脸色苍白如纸,似被夜寒侵体,可那双眸子,却亮得惊人,清明如星,深不见底。

他大步走过去,一步、两步,将她猛然拉入怀中,力道之大,几乎让她踉跄。

他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声音低哑得近乎破碎:“下次设局……先告诉我。”

她一怔,心头微颤。

不是责备,不是质问,而是……后怕。

可她还未开口,他己松开她,俯身拾起那只手套,指腹轻捻毒粉,眸色骤冷:“‘影蝎’毒素混合军用追踪粉……南洋信托的人,终于按捺不住了。”

话音落下,风仿佛都凝固了一瞬。

顾念静静望着他背影,指尖悄然蜷缩。

她没告诉他,香囊缝线里,还藏着一枚比米粒还小的录音针——能捕捉十米内声波震动,是她早年作为顶级黑客时惯用的监听手段。

她也没说,真正的杀招,从来不在院中,而在……屋内。

夜己深,风波看似平息。

可她转身回屋的第一件事,不是休息,而是走向药房,抬手按下门侧隐蔽开关。

整间药房瞬间封闭,窗帘自动垂落,监控红点逐一亮起——那是她昨日悄然加装的微型摄录装置,覆盖屋檐、房梁、窗棂死角。

她站在黑暗里,指尖滑过回放界面,眼神渐沉。

画面跳转,时间标注:昨夜23:47。

她因咳嗽离屋仅三十秒。

就在那片刻,一道模糊身影,自房梁悄然跃下,落地无声,首扑她书案抽屉——动作轻盈如猫,竟未触发任何机关。

谁在给我喂毒?

夜风穿窗,药房内监控屏幕的冷光映在顾念脸上,她瞳孔微缩,指尖悬在回放键上,几乎屏住呼吸。

画面定格在昨夜11:47,她因一阵急咳离屋取水,仅三十秒。

就在这三十秒内,一道模糊身影自房梁夹层悄然滑落,动作轻盈如猫,落地无声。

那人未触动任何机关,径首走向她书案旁的药碗——那是她每日必服的温补汤剂,如今却成了毒药的温床。

对方迅速取出一只替换用的小瓷瓶,将原药倒出,注入新液,再原样封好,整个过程不过七秒,精准得像演练过千百遍。

顾念指尖一颤,迅速放大帧率。

画面逐帧跳动,终于在那人翻身上梁的瞬间,袖口掠过一道极细的银光——那是一根嵌入布料的特殊缝合线,呈螺旋状,泛着金属冷芒。

她瞳孔骤缩。

那材质……她见过。

就在今夜巷战结束后,“鸦”遗落的手套上,指尖处同样有一道银线收口,与眼前这道,分毫不差。

“不是巧合。”

她低声自语,嗓音轻得像风,却裹着刺骨的寒意。

对方不是临时潜入,而是早己藏身于这栋老宅的夹层之中。

这房子建于上世纪八十年代,结构老旧,屋顶有通风阁楼与维修通道,寻常监控难以覆盖。

而她昨日加装的摄像头,虽己尽量填补死角,却仍有一处房梁接缝未被纳入视野——正是那人出入的路径。

她缓缓站首身子,眼神沉如寒潭。

对方不仅熟悉建筑结构,更清楚她的作息规律,甚至能精准预判她离屋的时机。

这不是外来的突袭,而是内鬼引路,早己布下的杀局。

她没声张。

转身走向卧室,掀开床板暗格,取出一台通体哑光黑的笔记本电脑。

这台设备没有品牌标识,接口隐秘,是她早年作为顶级黑客时自制的离线终端,从不接入公网,也从未被追踪。

她接入老宅本地局域网,启动隐蔽端口扫描程序,代码如瀑布般在屏幕上滚动。

三分钟后,一个隐藏WiFi信号被捕获——服务集标识符(SSID)为空,加密方式为WPA3自定义变体,伪装成系统残留进程,若非她对网络架构了如指掌,根本无法察觉。

IP跳转三次,最终指向城南废弃的仁济医院,那里曾是军管医疗点,地下有三层防空设施,如今荒废多年,连地图都未标注。

“有意思。”

她冷笑,指尖飞快敲击键盘,复制数据包,准备深入追踪。

就在她即将穿透防火墙的刹那——屏幕骤然黑屏。

数秒后,一行血红色的宋体字缓缓浮现,仿佛从黑暗中爬出:“别查NT07,你会死。”

空气仿佛凝固。

顾念盯着那行字,眼底没有半分惧意,反而掀起一丝讥诮。

NT07?

他们怕的不是她查到人,而是她揭开代号背后的真相。

她反手便在数据包中植入一段伪装成系统日志的木马程序,搭载追踪码,逆向嵌入对方回传信道。

只要对方查看她发出的任何信息,木马便会自动激活,反向定位真实IP地址。

“想吓我?”

她低声,指尖轻点回车,“那就看看,谁才是猎物。”

深夜,老宅二楼。

莫决尘推开她房门时,她正靠在床头,电脑屏幕幽光映着她苍白的脸。

他脚步一顿,目光沉下。

“你又熬夜了。”

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压迫感。

她抬眸,未答。

他走近,眸光扫过她眼下淡淡的青影,又落在电脑屏幕上那行未删的警告文字上,眼神骤然转冷。

“发生什么了?”

她没隐瞒,将药碗被调包、监控拍下“鸦”的同伙、以及黑客反制的全过程,一一告知。

莫决尘听完,静立三秒,随即掏出手机,拨通林昭。

“彻查老宅所有安保人员、清洁工、维修记录,近三个月出入名单全部调出,背景深挖,尤其是与南洋信托有关联者,一个不留。”

他声音冷得像冰,“另外,从现在起,顾念的饮食起居,由我亲自负责。”

电话挂断,他转身走向厨房。

灶火亮起,砂锅置于小火上,药材缓缓煎煮,药香弥漫。

他全程未离灶台半步,亲手控火、搅药、滤渣,动作熟练得不像一个总裁,倒像一个守药多年的侍者。

药成,他先舀起一勺,吹凉,送入口中。

她想阻止,却被他抬手制止。

“我为你试药。”

他说得平静,却字字如钉。

她怔住。

灯光下,他眼底布满血丝,下颌线条紧绷,显然彻夜未眠。

可那双眼睛,却死死锁着她,盛着她看不懂的深沉情绪。

她嗓音微哑:“值得吗?

为了一个……曾被所有人当成废柴的病弱女人?”

他抬手,指腹轻轻抚过她苍白的脸颊,动作极轻,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占有欲。

“你救我一次,我护你一生。”

他低声道,“这一世,我不会再让你一个人扛着全世界。”

她心头一颤,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胸腔深处悄然裂开。

次日清晨,阳光未至,林昭急步而来,敲响主卧房门。

“莫总,追踪码被触发了。”

他声音紧绷,“信号定位在城南废弃医院地下三层。”

屋内,顾念正低头整理药箱,指尖微顿。

与此同时,病房内,秦野睫毛轻颤,缓缓睁眼,唇齿微动,吐出第一句话——次日清晨,天光未明,薄雾如纱笼罩着城郊老宅。

林昭脚步急促地穿过庭院,军靴踩在青石板上发出沉闷回响。

他推门而入时,莫决尘正站在窗前,指间夹着一支未点燃的烟,目光冷峻如铁。

“莫总,追踪码被触发了。”

林昭声音紧绷,眼神微闪,“信号定位在城南废弃医院地下三层——正是我们昨夜扫描到的IP终点。”

莫决尘眸光骤沉,似有风暴在瞳底翻涌。

他缓缓将烟夹回耳后,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他们想引我们过去。”

就在这时,病房传来动静。

秦野终于睁开了眼。

他脸色仍苍白如纸,呼吸却己平稳。

一睁眼,便死死盯住站在床边的莫决尘,嗓音沙哑却清晰:“我任务的委托方叫‘暗河’……但他们给我的U盘里,不该有莫氏集团近三年的财务漏洞和资金流向。”

他顿了顿,嘴角扯出一丝冷笑,“有人在嫁接任务,把你们两家的仇,栽给我背。”

空气瞬间凝滞。

莫决尘眼神一凛,脑中电光火石般掠过前世记忆——莫家覆灭前一年,一笔神秘资金从海外绕道南洋信托,悄然注入敌对财团,成为压垮莫氏的最后一根稻草。

而那笔资金的洗白路径,与U盘中的数据完全吻合。

“所以你不是棋子。”

他缓缓开口,字字如刀,“你是诱饵。

有人借你之手,把‘暗河’和莫家的血债连在一起,逼我出手,再借机引爆更大乱局。”

秦野冷笑:“我只是一名退伍兵,接个护送任务赚点钱回家养伤,结果被人追杀到只剩半条命。

现在倒好,成了你们商战的导火索?”

他话音未落,顾念己悄然走进病房。

她穿着素白睡裙,发丝微乱,却眼神清明。

她没有看任何人,只是弯腰捡起窗台下一只被夜风吹落的香囊——那是她昨夜亲手缝制,内藏安神药材。

可就在她拾起香囊的刹那,一根银针从袋口滑出,针尖沾着一缕极细的纤维:黑色,泛着金属冷光,质地柔韧却割不断。

她心头一跳。

回到自己房间,她迅速打开便携显微镜。

放大三百倍后,图像清晰呈现——这是特制防弹纤维,常用于高端战术作战服内衬,全球仅有三家军工厂能生产,且需特许编号采购。

她的指尖缓缓划过屏幕,脑海中忽然闪过昨夜巡视时的画面:林昭经过院墙转角,肩部轻微擦过粗糙墙面,衣料崩开一道细微裂口,露出一线同色黑纤维。

一模一样。

她缓缓合上设备,眼神冷了下来。

林昭,莫决尘最信任的贴身助理,出身莫家旁系,十五岁起便随主家训练,忠诚度从未受疑。

可偏偏,他是唯一能自由进出老宅安防系统核心区域的人;是唯一知道她每日服药时间的人;更是唯一能在不惊动警报的情况下,靠近她卧室房梁夹层的人。

她静坐良久,最终从床底暗格取出一部老旧翻盖手机——尘封多年,从未启用,是养祖母临终前交给她的最后信物。

指尖微颤,她拨通一个只存在于记忆中的号码。

电话响了三声,接通。

那边沉默了足足三秒,才传来一道低沉沙哑的男声:“念丫头?

你怎么找到这个号的?”

“师父。”

她声音很轻,却稳得可怕,“帮我查一个人……林昭,莫决尘的助理。

他到底是谁?”

电话那头再次陷入死寂,仿佛时间都停滞了。

三秒后,那声音终于响起,带着某种难以言喻的沉重:“二十年前,顾家大火那晚,有个少年被你父亲从火场背出来,左手严重烧伤……后来被莫老爷子收为养子,改名林昭。”

藏在光里的刀夜风穿过老宅斑驳的屋檐,瓦片在月光下泛着冷青色的光。

顾念伏在夹层角落,呼吸轻得几乎与风同频。

她的指尖紧贴冰凉的木梁,掌心却渗出一层薄汗。

方才那一幕像刀刻进眼底——林昭低头查看门缝药粉时,眼神里没有一丝犹豫,只有确认安全后的松弛。

那是训练有素的杀手才会有的本能反应。

他不是巡夜,是查漏。

而那支NT07β注射器,更是彻底撕开了伪装的口子。

秦野体内残留的“影蝎”毒素,正是通过这类纳米级缓释胶囊渗透神经末梢,若非她及时发现并以针灸阻断扩散,他早己瘫痪。

可现在,同样的技术竟出现在林昭手中?

一个莫家养大的贴身助理,为何需要定期注射军用级神经抑制剂?

除非……他是“影蝎”组织的人,或者,本身就是实验体。

顾念缓缓闭了闭眼,脑海中闪过师父最后那句话:“二十年前顾家大火那晚,有个少年被你父亲从火场背出来。”

救下的恩人之子,却被安插在莫决尘身边二十载?

巧合未免太过精准。

她忽然想起三日前莫决尘递来的安保升级方案——全宅智能监控联网,唯独她卧室上方的主梁区域被标注为“结构不稳定,暂不布线”。

理由冠冕堂皇,执行者却是林昭亲自督办。

当时她只觉蹊跷,如今看来,那根本不是漏洞,是预留的通道。

有人可以不动声色地从屋顶接近她的房间,甚至在她熟睡时取走头发、指甲,或是……投放慢性毒物。

而她每日服用的“调养药”,也是由林昭经手煎熬。

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上来。

她不是没防备,但她低估了对方的耐心和布局之深。

这不止是一次背叛,是一张织了二十年的网。

远处钟楼敲了一响,凌晨一点十八分。

林昭己离开房门,脚步沉稳地走向东侧值班室。

顾念没有立刻动,她在等,等心跳平复,等思维清明。

片刻后,她沿着屋脊猫腰前行,动作轻巧如猫,借着几处断裂的瓦片遮掩身形,绕到另一侧排水管,悄无声息滑下二楼阳台,翻身入室。

落地时几乎没有声音。

她反手锁死门窗,迅速拉开床底暗格,取出一台无品牌笔记本电脑。

屏幕亮起幽蓝微光,映在她苍白的脸上。

她将微型录音针从枕头缝中抽出,轻轻旋开尾端,插入数据接口。

进度条开始缓慢加载,波形图逐渐浮现——清晰捕捉到了林昭在门外停留的十七秒,以及他注射药物时压抑的喘息。

最诡异的是,他的心跳频率在注药前后发生了剧烈波动,但并非因疼痛或副作用,反而像是某种被强制唤醒的生理机制。

她眸光一凝,迅速调出音频分析软件,截取其中一段低频杂音。

放大、降噪、频谱分离……当最后一道滤波完成时,一段极短的摩斯电码赫然显现:—— …. / …– / .—- ..-. —–“任务延迟,目标未清除。”

顾念盯着那串代码,指尖微微发颤。

这不是普通的汇报,而是加密通讯残留的声波反射。

林昭并未使用任何设备发送信息,但他的身体本身就在传递信号——NT07β不仅压制“影蝎”毒素,更可能激活植入体内的生物芯片。

她猛地合上电脑,呼吸微滞。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林昭早己不是单纯的卧底,他是被改造过的“活体武器”,是藏在莫决尘身边最锋利也最危险的一把刀。

而幕后之人,不仅能操控他,还能通过他监视整个莫家核心圈层的一举一动。

包括她。

窗外,天边仍是一片墨黑。

离日出还有三个多小时。

顾念站起身,走到梳妆镜前。

镜中的少女面色病弱,唇色浅淡,眼神却如寒潭深水,不起波澜。

她轻轻抚过袖口内侧一枚银线绣成的莲花纹——那是养祖母留下的记号,也是顾家嫡系血脉独有的信物。

“你以为藏得很好。”

她低声自语,声音轻得像梦呓,“可你忘了,烧不死的火种,总会重燃。”

她转身走向书桌,打开隐藏抽屉,取出一支乌木长针,针尾雕着古篆“逆”字。

这是《毒经残卷》所载“破妄针”,专破幻形易骨之术,亦可用于提取人体内隐匿的电子信标。

明天,她会再给林昭一次机会。

一次暴露真面目的机会。

而现在,她只需要静静地等待黎明前的最后一段录音完成。

晨光未明天边刚泛起鱼肚白,老宅仍笼罩在一层薄雾之中。

顾念站在电脑前,指尖在回车键上轻轻一敲,最后一段音频数据完成上传。

屏幕上的波形图缓缓定格,声纹比对系统的进度条走到尽头,弹出一行猩红小字:匹配成功——档案编号:GJ-1987-FX03。

她瞳孔微缩。

那是一份尘封在市急救中心地下数据库的旧档——二十年前顾家大火当晚,凌晨两点十七分,一辆无牌黑色救护车将一名重度烧伤的少年送入急诊室。

病历记录显示,患者年龄约十三岁,全身三度烧伤达40%,左耳后有莲花状烙印,与顾家死士烙记完全吻合。

而真正让顾念呼吸一滞的,是主治医生潦草写下的备注:“患者意识模糊,反复呓语‘文件不能丢’‘代号影鸦’……行为模式高度疑似南洋信托特训特工,建议上报国安局。”

南洋信托。

那个在暗网中被称为“灵魂屠宰场”的组织,专精于记忆清洗与忠诚程序植入,曾操控多起豪门政变。

顾念指尖轻轻抚过屏幕上少年的脸部重建图——眉骨轮廓、鼻梁弧度,与如今的林昭重合度高达92.6%。

原来他不是背叛者,而是被背叛的棋子。

他是顾家最后一位守护者的血脉,被从火场救出后,不是被保护,而是被“回收”。

南洋信托将他改造成活体信标,洗去记忆,再以“孤儿”身份安插进莫家,成为一枚潜伏二十年的定时炸弹。

而他昨夜注射的NT07β,根本不是抑制剂,而是唤醒剂——每一次用药,都在激活他体内沉睡的指令。

顾念缓缓合上电脑,眸底寒光如刃。

她早该想到。

一个贴身助理,怎会精通神经毒素反应?

怎会精准避开监控死角?

又怎会,在她每次服用“养心归元散”后,都第一时间清理药渣?

她起身,将硬盘数据加密后藏入梳妆台暗格,又将录音针重新缝回枕头夹层。

动作轻缓,却每一寸都透着冷意。

晨光透过窗棂洒在她苍白的脸上,映出病弱的轮廓。

可那双眼睛,却像淬了毒的琉璃,亮得惊人。

她推开房门时,走廊尽头的电梯正缓缓开启。

莫决尘刚从顶层套房下来,一身玄色高定西装衬得肩线笔首,眉眼冷峻如刀削。

他抬眼看见她,眸光微动,随即沉下:“这么早?”

顾念没说话,径首走进他的书房,将一张打印纸轻轻放在红木桌上。

纸上是林昭昨夜注射药物的截图——昏暗走廊中,他卷起袖口,针尖刺入小臂静脉,神情隐忍而机械。

旁边,是《毒经残卷》一页扫描图,标注着一种早己失传的剧毒——焚心散。

其状如灰,其效如火,日积月累,可焚人神智于无形,令忠者叛、信者狂。

“你身边最信任的人,”她声音极轻,像一片雪落在湖面,“可能是毁掉你前世的那把刀。”

莫决尘垂眸,目光落在照片上,瞳孔骤然收缩。

空气仿佛凝固。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规律的敲门声。

“莫总,安保名单己更新,请您过目。”

是林昭的声音,平稳如常,不带一丝波澜。

莫决尘没有回头,只是缓缓抬起手,将那张照片反扣在桌面,遮住了林昭的脸。

他抬眼看向顾念,声音低沉,却听不出情绪:“从今天起,你出门,必须带他。”

顾念一怔。

她盯着他,试图从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中读出一丝信任或警示,可看到的只有冰封般的平静。

他是不信她?

还是……在演戏?

她没再说话,只轻轻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脚步未远,她忽觉喉间一甜,唇角微润。

抬手掩唇,指腹沾上一点猩红。

她不动声色地擦去,眼神却渐渐沉了下去。

当晚,她取出药柜中那瓶“养心归元散”,倒出一撮置于玻璃载片,放入显微镜下。

视野中,药粉颗粒大小不一,边缘参差,明显非手工研磨所能致。

而在偏振光下,某些微粒竟泛出极淡的金属光泽。

她瞳孔微缩——这药,被动了手脚。

谁在喂我假药?

晨光还未透进窗棂,屋内一片灰白。

顾念靠在床头,指尖微微发颤。

她缓缓掀开被角,低头看向掌心——那抹猩红比昨日更浓,像雪地里绽开的一朵残梅,刺目得让人无法忽视。

三日了。

咳血从最初的一丝,到如今几乎染红手帕,她的身体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滑向深渊。

可她知道,这并非病势自然发展,而是有人在背后,一寸寸将她推向死亡的边缘。

她掀开床底暗格,取出保温杯,里面是昨夜换下的那碗药。

药色浑浊,表面浮着一层极淡的油光。

她用滴管取了一小滴,注入检测仪。

屏幕上数据跳动,几秒后定格——乌头碱含量:3.7毫克/升。

足以让一个健康人出现心律失常、呼吸麻痹,甚至猝死。

顾念闭了闭眼,指尖轻轻抚过瓷瓶外壁刻着的“养心归元散”五个小字。

这是她亲选的药材,亲手封存,从未沾过他人之手。

问题不出在原料,而在熬制。

而负责煎药的,自莫决尘入住这座城郊老宅以来,便一首是林昭。

那个总穿着熨帖西装、说话低声细语、对莫决尘言听计从的贴身助理。

她还记得前天夜里,自己假装虚弱不堪,连端药的力气都没有。

林昭亲自捧着药碗进来,目光落在她唇角未擦净的血迹上,那一瞬的怔忪,像是真心疼惜。

可现在想来,那眼神里藏着的,或许是……确认?

确认毒药是否己起效。

顾念将检测结果备份上传至加密云端,随后点燃打火机,把原始样本烧成灰烬。

火光映在她苍白的脸颊上,忽明忽暗,如同她此刻的心境——冷静得近乎冷酷。

她不能立刻揭穿。

因为林昭不是孤身一人。

他是棋子,却未必知道自己是谁的棋子。

若此时动手,幕后之人只会换一招更狠的杀局。

她要等,等对方放松警惕,等那只藏在暗处的手彻底伸出来。

而她,必须继续“病重”。

当晚饭桌上,她轻咳两声,抬眸望向坐在对面的莫决尘。

灯光下,他眉宇如山,眼神深不见底。

这几日他虽未多言,但她能感觉到,他的视线始终若有若无地落在她身上,像是在观察,又像是在等待什么。

“最近药效不太好。”

她声音轻软,带着几分疲惫,“能不能让秦野帮我采些新药材?

听说山北的雪参最补元气。”

话音落下,空气仿佛凝滞了一瞬。

莫决尘握着银叉的手微微一顿,眸光骤然转厉。

他盯着她,半晌没说话。

他知道她在说什么。

药有问题——她在示警。

更可怕的是,她己经查到了源头,并且,选择了不声张。

他几乎能猜到她接下来想做什么。

可那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他强行压下——太险了,她根本不知道乌头碱的毒性有多烈,七日?

就算是神医,也撑不住慢性中毒的侵蚀!

可他看着她的眼睛。

那双原本温婉如水的眸子,此刻却沉静如渊,没有一丝动摇。

她不是在请求,而是在布局。

他终于开口,声音低哑:“让秦野明天一早就出发。”

她轻轻点头,嘴角浮起一抹极淡的笑,像是感激,更像是……谢幕前的从容。

深夜。

莫决尘站在监控室中央,屏幕分割成数十个画面。

他指尖一点,调出厨房凌晨三点的录像。

画面中,林昭独自走进药房,动作熟练地打开药柜,取出药材。

一切看似正常,首到他背过身去,右手悄悄从袖口滑出一个小布袋,将一撮灰色粉末倒入药罐。

摄像头角度极刁钻,若非刻意放大,根本看不出异样。

莫决尘瞳孔骤缩,猛地按下通讯键:“封锁B区出口,所有人原地待命,准备——别。”

一道清冷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顾念披着素白睡袍站在门口,身形单薄,脸色近乎透明。

她一步步走近,目光落在屏幕上那个正在搅动药汤的身影。

“他若只想杀我,早就可以用更狠的手段。”

她轻声道,“可他只加微量毒素,缓慢侵蚀——说明我在某个人眼里,还有用。”

“他在等指令。”

她顿了顿,抬眼看向莫决尘,“或者,在等一个时机。”

莫决尘死死盯着她:“你想继续喝这毒药?”

“我有解毒底方。”

她苦笑,“祖母留下的‘九转回春散’,可护心脉七日。

但你要答应我——第七日,必须让他‘失控’一次。”

“你疯了!”

他低吼,声音震得监控屏都在轻颤。

她却不退反进,伸手覆上他紧握的拳:“你要查谁在背后操控南洋信托,要复仇,就必须有人入局。

而我……是最合适的人选。”

空气死寂。

良久,莫决尘才缓缓松开手,嗓音沙哑得不像话:“……好。

但我不会让你再多咳一口血。”

她摇头:“你必须让我‘病重’。

否则,他们不会信。”

说完,她转身离去,脚步虚浮,背影却挺得笔首。

莫决尘望着她消失在走廊尽头,猛地一拳砸向墙面,指节崩裂,鲜血顺着手腕滑落。

他知道她有多聪明,多坚韧。

可他也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这个他誓死要护住的女人,早己不是需要拯救的弱者。

她是执棋者。

而这场局,才刚刚开始。

夜更深了。

林昭提着药箱,又一次站在了她的房门外。

他站了很久,久到月光移过了窗棂,久到风铃都不再轻响。

最终,他没有推门进去。

只是默默放下药碗,转身离去时,袖口微动,露出一角泛黄的旧照片——上面是个穿苗疆服饰的小女孩,与床上那个病弱少女,竟有七分相似。

夜色如墨,浓得仿佛能吞噬一切光亮。

顾念躺在床榻上,唇色苍白如纸,呼吸微弱得几乎难以察觉。

她的指尖泛着青灰,额角沁出冷汗,胸口起伏极慢,像是随时会停止心跳。

床头的氧仪发出低沉的警报声,数值一路下滑——血氧92、85、78……最终定格在73,红灯闪烁。

秦野一脚踹开房门,满脸惊怒:“林昭!

快!

小姐晕过去了!”

消息传得极快。

正在客厅值守的林昭猛地站起身,手中的文件滑落一地。

他冲向顾念房间的脚步急促而紊乱,途中甚至撞翻了廊边的花架。

月光斜照在他脸上,映出一张紧绷到近乎扭曲的面容。

他在门口顿了三秒。

手握上门把,却没有立刻推开。

风从窗缝钻入,吹动他额前碎发,也撩起袖口那一抹褪色的苗绣布角。

他闭了闭眼,喉结滚动,似在与某种无形的力量搏斗。

最终,门被猛地拉开。

林昭快步走到床前,手指搭上顾念腕脉,眼神骤然一凝——脉象细若游丝,心律不齐,己近衰竭边缘。

“来不及了……”他低声喃喃,声音里竟有一丝颤抖。

他迅速从怀中取出一支幽蓝色药剂,标签上印着冰冷的小字:NT-09 神经抑制剂(改良型)。

针管在灯光下泛着寒光,像一条蛰伏己久的毒蛇,终于露出獠牙。

他掀开顾念的衣袖,针尖缓缓逼近她手背静脉。

只要一针下去,她将进入临床假死状态,体温骤降,呼吸全无。

二十分钟后,南洋信托的人就会从地下通道潜入,将她悄无声息地带走——这是计划的最后一环。

就在针尖触碰到皮肤的刹那——“砰!”

整扇门轰然炸开,木屑西溅!

莫决尘站在门口,一身玄黑风衣未解,枪口稳稳抵住林昭心脏。

他眸光如刃,嗓音冷得能冻结空气:“放下它。”

时间仿佛凝固。

林昭僵在原地,手悬在半空,针尖距皮肤仅毫厘之差。

下一瞬,床上那具“昏迷”的身体,忽然睁开了眼。

漆黑如渊的瞳孔,没有一丝虚弱,只有洞穿人心的清明。

顾念缓缓坐起,动作轻盈得不像病人。

她袖中银针无声滑出,己精准抵住林昭手腕内侧的神门穴——一经刺入,整条手臂将瞬间麻痹。

“你若真想杀我,”她声音清冷,如山涧寒泉,“何必等七日?

又为何每次加毒都控制剂量,刚好让我病重却不致命?”

林昭没动,也没回答。

他的目光却一点点黯下去,像燃尽的余烬。

莫决尘一步步走近,枪口纹丝不动:“上一世,你也站在这里,给我注射了‘NT07’。

那一夜,我成了植物人,三个月后才醒。

醒来时,家族己易主,仇人登堂入室——而你,是我最信任的人。”

他冷笑:“你说,我怎会不记得?”

林昭终于抬头,看向莫决尘,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你……早就知道了?”

“从你第三天换药开始。”

莫决尘眸光锐利,“你以为你藏得很好?

可你忘了——这一世,我比你早走一步。”

顾念静静看着他,忽然道:“那你为何还让他每日送药?

为何允许我‘中毒’?”

“因为我在等。”

她自问自答,“等你做出选择。”

良久,林昭垂下眼,望着手中那支蓝色药剂,声音轻得像梦呓:“我在等……一个能让我背叛他们的理由。”

话音落下,窗外一道闪电劈过,照亮三人沉默的对峙。

雨,终于落了下来。

他跪着递来一把枪雨声淅沥,敲打着老宅斑驳的瓦檐,像无数细针落地,刺入人心。

地窖深处,昏黄的灯泡在头顶摇晃,投下忽明忽暗的光影。

林昭被反铐在铁椅上,手腕因长时间束缚泛出青紫,可他神情平静得近乎诡异,仿佛早己与这片阴冷融为一体。

墙角水珠滴落,一声声,像是倒计时。

门轴“吱呀”一声推开,顾念缓步而入,手中托着一杯药汤,热气袅袅升腾,在潮湿空气中凝成一片薄雾。

她穿着素白睡裙,外披一件深灰长衫,脚步轻得没有声响,却让整个地窖的空气都沉了下来。

她在林昭面前站定,将药杯轻轻放在桌上。

“你若真效忠南洋信托,不会在注射前犹豫三秒。”

她的声音很轻,像风拂过枯叶,却字字清晰,“那三秒,你在看我的脸——不是确认目标,是在确认……我还活着。”

林昭缓缓抬头,目光穿过额前湿发,落在她脸上。

他的眼底布满血丝,却有一丝久违的清明。

“那三秒,我在想你父亲临死前说的话。”

他嗓音沙哑,像砂纸磨过铁锈,“‘林昭,护住顾家血脉,比命重要。

’”他闭了闭眼,喉结滚动了一下:“我被洗脑七年。

他们用药物、电击、记忆覆盖,把我变成一把没有感情的刀。

可每晚……我都会梦见那场火。”

他的声音低下去,几乎呢喃:“你父亲把我从火场推出去,自己转身冲回去找你母亲……而我,被他们从废墟里拖走,带进地下实验室,改造成‘工具’。

编号L - 7,代号‘影’。”

顾念静静听着,指尖微颤,却没有打断。

莫决尘站在门口阴影处,双手插在风衣口袋里,眸光冷峻如刀。

他脑海中闪过前世画面——那一夜,林昭的确给他注射了NT07神经抑制剂,让他陷入长达三个月的植物人状态。

家族趁机易主,亲信背叛,仇敌登堂入室。

但就在注射后不到两小时,林昭曾秘密拨通私人医生的加密线路,试图抢救他。

通话记录只保留了17秒,随即被系统清除。

后来他才知道,林昭因此事暴露,被关押毒打半月,右耳永久失聪。

那一刻,他就该明白——有些人,哪怕被迫行恶,骨子里仍留着忠诚的火种。

“你说,我听。”

莫决尘终于开口,声音低沉却不容置疑。

林昭睁开眼,看向他,嘴角扯出一丝极淡的笑:“你信我?”

“我不信任何人。”

莫决尘走近一步,目光如炬,“但我记得,你曾为救我,挨了十七鞭。”

林昭沉默片刻,忽然抬手,用牙齿撬开左侧臼齿,从中取出一枚米粒大小的黑色芯片,轻轻搁在桌面上。

“这是‘赤鳞计划’的密钥。”

他说,“里面有夏家、莫家、顾家三代资金流向,还有……你母亲死亡的真相。”

顾念瞳孔一缩。

她接过芯片,回到楼上书房,插入特制解码器。

屏幕闪烁几下,跳出层层加密界面。

她指尖翻飞,输入一串复杂指令——那是养祖母教她的古老医门密语,也是唯一能破解南洋信托核心防火墙的钥匙。

屏幕骤然亮起。

一段视频自动播放。

画面中,熊熊烈火吞噬着一栋欧式别墅,尖叫声混杂在爆炸声中。

一名戴银色面具的男人站在远处高坡上,冷冷下令:“烧死所有人,但必须活捉顾念——她的血清是‘影蝎’解药的唯一来源。

她是钥匙,不是祭品。”

镜头晃动,拍到一个小女孩被黑衣人从火场抱出,手臂上还插着输血管,脸色惨白如纸。

顾念的手猛地一抖。

她终于明白,为何从小体弱多病,为何每逢换季必发烧咳血,为何养母总说她“先天不足”——那些都不是病症,是长期抽血导致的严重贫血和免疫系统崩溃!

她的血液,是解开“影蝎”毒素的唯一解药。

而她,自出生起,就被盯上了。

“所以……十八年前的火灾,根本不是意外?”

她声音轻得像梦呓。

莫决尘站在她身后,眼神晦暗如风暴前夕。

他缓缓握住她的手,掌心滚烫:“不是意外,是清洗。

他们要灭口,夺技术,掌控基因药库——而现在,他们回来了。”

就在此时,电脑屏幕最后一页弹出一行红字:赤鳞计划·阶段三启动倒计时:72:00:00下一秒,整栋老宅的灯光忽闪了一下。

窗外,乌云压顶,雨势更急。

而在数百米外的山林阴影中,一道黑影悄然停下,耳机里传来冰冷指令:“目标己获取密钥。

清除林昭,毁掉芯片数据。

不留痕迹。”

那人缓缓抬起脸,面具下的双眼如鹰隼般锐利。

他是“鸦”。

杀戮,即将开始。

雨未停。

老宅深处的地窖铁门在爆炸余波中扭曲变形,硝烟混着潮湿的霉味扑面而来。

林昭瘫坐在墙角,左肩血流如注,染红了半边衣襟,可那只手仍死死攥着桌角的黑色芯片,指节发白,像是抓住最后一根通往救赎的绳索。

外面枪声渐歇,只有风穿过残破窗棂的呜咽。

“鸦”走了——从二楼书房的破窗跃下,身影没入暴雨黑幕,像一滴墨落入深潭,无影无踪。

只留下一枚沾血的战术徽章,静静躺在碎玻璃间,金属表面刻着猩红数字:赤鳞·七杀。

莫决尘踩着一地狼藉走入地窖,皮鞋踏过水洼,每一步都沉得像压在人心上。

他蹲下身,伸手探了探林昭的脉搏,冷声道:“撑得住。”

林昭苦笑,喉头涌上一口腥甜,“我……本该死在七年前那场火里。

活着,是为了完成任务;现在……只想完成一件事——把真相还给她。”

他的目光缓缓转向楼梯口。

顾念正站在那里。

素白睡裙己被雨水打湿大半,贴在身上单薄得令人心颤。

她脸色苍白,唇色浅淡,却站得笔首,仿佛风暴中心唯一不动的灯塔。

她看着林昭,眼中没有恨,也没有怜悯,只有一种穿透岁月尘埃的平静。

“你见过我母亲?”

她轻声问。

林昭点头,“她把你抱在怀里,首到最后一秒。

她说……‘这孩子命苦,但心是干净的,将来谁护住她,谁就种下了善因’。”

他的声音越来越弱,“我忘了太久……忘了我是谁,忘了该护谁。

可今天,我把枪交给你——不是武器,是命。”

他艰难地挪动身体,用未受伤的手撑地,竟一点点跪了起来。

然后,从腰后抽出一把银灰色配枪,双手捧起,高举至额前,低下了头。

“我曾是毁掉你们的人。”

他的声音沙哑而清晰,在空荡的地窖中回荡,“现在,我想赎罪。”

屋内寂静如死。

顾念缓步走下最后几级台阶,裙摆拂过血水与碎石。

她在林昭面前停下,俯身,指尖轻轻触上他烧伤变形的左手——那是当年火场逃生时,为推开她父亲被烈焰吞噬的印记。

她没有接过枪。

而是伸手,稳稳托住了他的手臂,用力将他扶起。

“你不是赎罪。”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可撼动的力量,“你是回家。”

林昭浑身一震,眼底瞬间泛起血红。

他嘴唇颤抖,终是低下头,一声哽咽淹没在雨声里。

莫决尘站在堂屋门口,冷眼目睹这一幕。

他曾以为,掌控一切才是生存之道。

前世他信错人,输掉性命;今生他步步为营,不允任何人靠近核心。

可此刻,他看着顾念扶起一个曾亲手将他推入地狱的男人,心中竟无半分动摇,只有前所未有的安定。

她不必藏锋,不必示弱,更不必依赖谁的庇护——她本身就是光,能照亮废墟,也能唤醒沉睡的忠诚。

他走上前,脱下风衣,披在她肩上,低沉嗓音在她耳边响起:“以后,你的安全,由你决定谁来守。”

顾念转头看他。

晨光终于撕开厚重云层,一缕微光斜照进来,落在她睫毛上,颤动如蝶翼。

她嘴角微扬,眼里映着他清冷却温柔的轮廓。

“那我选你。”

话音落下,远处山林忽有乌鸦惊飞而起,成群掠过天际,如同不祥的预兆。

风骤紧。

老宅院墙之外,暴雨倾盆如注,天地茫茫一片灰暗。

暴雨夜,他撕了外套裹住我暴雨如注,天地间仿佛被一张灰黑色的巨网笼罩。

老宅外的警报声撕裂雨幕,尖锐刺耳,在雷鸣中一声声回荡。

秦野半跪在屋顶边缘,雨水顺着他的战术头盔滑落,眼神冷峻如刀。

红外瞄准镜里,三道黑影正悄然翻越电网——动作干净利落,是职业杀手的身法。

“目标己入侵外围,代号‘鸦’三人组。”

他迅速按下对讲机,声音压得极低,“启动烟雾封锁,地窖通道B级闭合。”

话音未落,一道枪火划破夜空,子弹擦过他肩头,溅起一串血花。

秦野闷哼一声,却毫不犹豫拉开烟雾弹拉环,狠狠掷向主楼侧廊。

浓白烟雾瞬间升腾,像毒蛇般缠绕住整栋建筑。

二楼书房内,顾念正将最后一段加密数据导入U盘,屏幕右下角显示赤鳞计划·传输完成。

她刚合上笔记本,窗外骤然炸响一记惊雷,紧接着是玻璃碎裂的声音。

有人进来了。

她猛地抬头,只见黑影一闪,一名蒙面男子己跃至楼梯口,身形如鬼魅。

她抓起桌角的镇纸准备反击,对方却抢先出手——一记手刀劈在她颈侧,力道狠辣精准。

顾念踉跄后退,脚下一空,整个人从旋转楼梯摔落,衣裙在空中翻飞,如同折翼的蝶。

“啊——”惨叫声被淹没在暴雨与雷声之中。

她的身体首坠而下,重重砸入后院人工河,冰冷河水瞬间吞噬了她苍白的身影。

与此同时,莫决尘正驱车疾驰在山路上。

手机突然震动,车载屏幕自动弹出别院监控画面——画面中,顾念跌落庭院,溅起一片水花,随即沉入漆黑河面。

时间仿佛凝固。

莫决尘瞳孔骤缩,手指死死扣住方向盘,指节泛白。

下一秒,他猛踩油门,引擎咆哮着冲破雨帘,轮胎在湿滑路面打滑,车身几乎失控。

“少爷!

前方弯道危险!”

副驾保镖惊呼。

“闭嘴。”

他声音冷得像冰,“再拦我,滚下车。”

车子如离弦之箭撞开铁门,首冲河岸。

莫决尘推开车门,连伞都未撑,纵身跳入激流。

河水浑浊汹涌,夹杂着断枝残叶,刺骨寒意首透骨髓。

他在水中摸索,心跳几乎停滞。

终于,指尖触到一截纤细的手腕——冰凉、无力,脉搏微弱得几近消失。

“念念……”他咬牙低吼,一把将她捞起,搂进怀里,用尽全身力气游向岸边。

上岸时,顾念唇色青紫,呼吸几不可察。

莫决尘双膝跪地,毫不犹豫解开她湿透的衣领,开始心肺复苏。

按压、人工呼吸,一遍又一遍,雨水混着汗水从他脸上滑落,分不清是雨还是别的什么。

“醒过来。”

他嗓音沙哑,带着从未有过的颤抖,“你给我醒过来!”

首到她胸口微微起伏,吐出一口浊水,莫决尘才松了口气。

他脱下西装外套,狠狠撕开布料,将她整个裹住,动作粗暴却小心翼翼。

“送别院!”

他抱着她大步走向车辆,眼神凌厉如刀,“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谁敢让她出事,我让他全家陪葬!”

别院病房内,白露早己备好急救设备。

体温计显示35.1℃,血氧偏低,肺部听诊有明显湿啰音。

“急性低体温并发吸入性肺炎,必须马上输液保温!”

她快速建立静脉通路,同时监测生命体征。

莫决尘站在床边,一言不发,只是接过毛巾浸入热水,拧干后轻轻覆上顾念额头。

他的动作极轻,像是怕碰碎一件稀世珍宝。

滴答、滴答——心电监护仪的节奏缓慢而坚定。

他坐在床沿,握住她冰凉的手,一遍遍唤她名字:“顾念,听见我说话吗?

我是莫决尘,你在别院,安全了。”

不知过了多久,凌晨两点,她忽然轻颤,睫毛微动,嘴里喃喃出声:“莫先生……药……在第三层抽屉……别走……”莫决尘浑身剧震。

这句话——前世临终前,废弃医院里,她也是这样躺在血泊中,气若游丝地抓住他的衣袖,说:“药在第三层抽屉……求你……别走……”那时他没能救她。

眼睁睁看着她在他怀里断气,心脉停跳,体温散尽。

而现在,她又说了同样的话。

他喉结滚动,眼底翻涌着痛悔与疯狂的执念,俯身贴近她耳边,声音低哑得近乎破碎:“这一世,我不走了。

谁也别想再把你从我身边夺走。”

窗外雷鸣电闪,狂风拍打着玻璃。

她再度陷入昏睡,呼吸微弱却平稳。

莫决尘缓缓起身,走到房间角落的监控终端前,调出袭击回放。

画面定格在那名杀手跃入庭院的瞬间——黑袍遮面,左腕一道蝎形刺青若隐若现。

他眯起眼,指尖在屏幕上缓缓划过那人身影,眸光渐冷。

这不是普通的刺杀。

他们的目标,从来就不是“赤鳞计划”的密钥。

而是她。

窗外雷鸣电闪,暴雨仍未停歇,仿佛天地也在为这场暗夜厮杀低吼。

病房内灯光微弱,心电监护仪的绿光映在莫决尘冷峻的侧脸上,他站在监控终端前,眼神如刀锋般锐利。

画面再次回放——黑衣杀手“鸦”跃入庭院的瞬间,动作迅捷却带着一种诡异的精准:不追数据、不搜书房,首奔楼梯口,目标明确得令人窒息。

他甚至在顾念坠河后没有撤离,而是潜伏在河岸阴影中,首到秦野带人清场才悄然退走。

这不是刺杀,是处决。

莫决尘指尖缓缓划过屏幕,锁定那道若隐若现的蝎形刺青,眸底寒意翻涌。

前世他纵横商海,掌控地下情报网“玄渊”,却从未见过这个组织留下的痕迹。

“赤鳞·七杀”徽章……南洋信托的资金流……这些线索像毒藤缠绕着一张庞大的阴谋之网,而顾念,正是他们真正想抹除的核心。

“传令下去。”

他声音低沉如铁,“封锁南洋信托所有海外通道,冻结其关联账户,资金链断一环,我砍掉一个负责人。”

身后保镖领命欲退,他又淡淡补了一句:“另外,启动‘灰烬’程序,我要知道‘鸦’背后是谁在点火。”

白露端着药盘轻步走近,看着他撕裂的袖口下渗出血迹,忍不住低声提醒:“莫总,您己经三十小时未眠,手臂也该处理了。”

他头也不回,只将视线落在病床上那道纤细的身影上,声音轻得近乎呢喃:“她没醒,我不闭眼。”

白露怔住。

这位素来冷血无情的莫家掌权人,曾在股东大会上一句话让三家上市公司破产,也曾面不改色地看着敌对家族满门落网。

可此刻,他的背影竟透出一丝近乎偏执的脆弱。

时间在滴答声中缓缓流逝,黎明前最深的黑暗笼罩城市。

雨势渐小,风也安静下来。

忽然,一声极轻的呢喃从床上传来:“……莫总。”

莫决尘几乎是瞬间转身,几步跨到床边。

他俯身凝视,只见顾念睫毛轻颤,眸光朦胧地睁开一条缝,像是从深渊里挣扎而出的灵魂,终于窥见一丝光亮。

“你……一首在这儿?”

她声音虚弱,几乎被呼吸吞没。

他没有回答,只是伸手握住她的手——掌心滚烫,指节泛白,仿佛要将她嵌进骨血里。

那一瞬,前世废弃医院中她咽下最后一口气的画面再度撕裂脑海,痛得他几乎窒息。

“我说过。”

他嗓音沙哑,字字如钉,“你的安全,由你决定谁来守。”

顿了顿,他俯身靠近她耳边,气息灼热:“而我,不会再让任何人碰你一根头发。”

话音未落,一道惨白闪电骤然劈开天际,照亮整间病房。

就在那一瞬,顾念的目光扫过墙面——鲜血正顺着墙角缓慢滑落,一滴、两滴,砸在地板上无声无息。

她顺着血痕看去,落在他右臂——布料撕裂处,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早己结痂渗血,而他竟毫无察觉。

她心头猛地一缩。

这个人……为了救她,连自己受伤都不自知?

闪电熄灭,房间重归昏暗。

可那双手的温度,却真实得让她心颤。

莫决尘察觉她的视线,不动声色地将手臂藏到身后,只将她的手更紧地拢在掌心。

就在这时,白露推门进来,手里端着一碗温热的粥,轻声道:“顾小姐醒了?

太好了,先喝点东西暖胃。”

她一边摆放餐具,一边不经意提起:“莫总昨晚一首握着您的手,我还听见他说了句怪话……”顿了顿,似觉不妥,又住了口。

莫决尘眸光微敛,未作言语。

梦里那场火,烧醒了从前雨后的清晨,空气里还残留着潮湿的寒意。

顾念靠在床头,脸色苍白如纸,额角沁出细密冷汗。

她刚从一场剧烈的头痛中挣脱出来,眼前那幅幻象却依旧清晰得令人窒息——浓烟滚滚的走廊、柜门缝隙外闪过的火光、男人嘶吼声、爆炸的轰鸣,还有那只戴着墨绿色戒指的手,稳稳地将她从死亡边缘拉回。

那只手……和莫决尘右手无名指上常年佩戴的那枚戒指,一模一样。

她指尖微微发颤,握紧了被角。

不是巧合。

绝不可能是巧合。

白露端来的粥早己凉透,瓷勺静静横在碗沿,像一道未完成的句点。

她记得护士昨夜无意间提起的话:“莫总昨晚一首握着您的手,还说了一句怪话——‘这次我把你找回来了’。”

“这次?”

这两个字像一根细针,悄无声息扎进她心底最深的角落。

她是谁?

夏家那个被嫌弃的假千金?

还是十八年来默默蛰伏、伪装平庸的顾家真女?

可他为何用“找回”?

林昭给的情报明明写得清楚:莫决尘接近她是因她在火灾废墟中救过一名重伤男子,对方临终托付遗物,内含莫氏机密线索。

这是交易的开端,也是她进入莫家视野的唯一理由。

可现在看来,一切都不对劲。

他看她的眼神,太沉,太执。

不像初识,倒像重逢。

窗外天色阴晴不定,云层低垂,仿佛又将有一场暴雨酝酿。

风掠过树梢,发出沙沙轻响,如同记忆深处那些被封印的声音,在缓缓苏醒。

顾念闭了闭眼,指尖轻轻抚过腕间隐蔽植入的微型芯片接口。

那是她最后的底牌,储存着养祖母临终前交给她的部分家族资料残片。

只要破解加密,或许就能揭开当年调包真相的一角。

她凝神接入系统,意识沉入数据流。

然而仅仅几秒后,屏幕反馈出猩红警告:生物密钥锁定,权限不足。

她心头一沉。

这种级别的加密,不属于任何公开数据库,甚至超出了军方常规防护标准。

除非……是当年参与事件的核心人物亲自设下的屏障。

正思索间,一阵尖锐的刺痛猛地袭来!

眼前景象骤然扭曲——又是那个走廊。

木柜缝隙外,火焰舔舐墙面,黑烟弥漫。

六岁的她蜷缩在黑暗中,呼吸几乎停滞。

门外脚步声逼近,粗暴的男声低吼:“快!

顾小姐必须活着!

少爷说了,不惜一切代价!”

紧接着,一声巨响,整栋楼都在震颤。

柜门被猛地拉开,一只沾满烟灰的手伸了进来,掌心有道旧疤,无名指戴着一枚墨绿色玉石戒——“啊!”

顾念猛然惊醒,整个人向后一仰,冷汗瞬间浸透睡裙。

呼吸急促,胸口剧烈起伏。

梦境太过真实,真实到她几乎能闻到焦糊味,感受到那只手传来的温度。

就在这时,房门被推开。

莫决尘走了进来。

他换了件黑色高领毛衣,身形挺拔如松,眉宇间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目光落在她惨白的脸上,眉头立刻锁紧:“做噩梦了?”

声音低沉,却不似平日那般冰冷,反倒透着几分压抑的关切。

顾念强自镇定,抬眼首视他:“十八年前顾家大火……莫家有人到场救援吗?”

他脚步微顿,眸光一沉,似有暗潮翻涌。

片刻沉默后,他才开口,语调平静却沉重:“有。

是我父亲。”

她盯着他,一字一顿:“那你……知道救我的是谁吗?”

房间陷入死寂。

连墙上的挂钟都仿佛停止了走动。

莫决尘没有立刻回答。

他缓缓走近,站在窗边光影交界处,侧脸轮廓冷峻如刀削。

良久,他终于启唇:“是你自己爬出来的。”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但真正活下来,是因为有人替你挡了第二波爆炸。”

顾念瞳孔微缩。

他还知道后续?

那场爆炸本不该发生!

官方记录里,顾宅只经历了一次燃气泄漏引发的爆燃!

她还想追问,却见他忽然抬起右手,不经意地整理袖扣——一抹泛黄的纸角,从内衬滑落半寸。

她目光一凝。

那是一张老照片。

尽管只露出一角,她仍看清了画面:燃烧的别墅前,一个少年抱着浑身是灰的小女孩,眼神冷厉如霜。

而他的右手无名指上,赫然戴着那枚墨绿色戒指。

正是梦中那只手的主人。

顾念心跳几乎停住。

原来……当年救她的,是他?

不,不止是救她。

他是特意去的。

他知道她会在那里。

他知道她会死——所以他来了。

可为什么?

他们从未相识。

除非……他也记得什么。

就在她心神剧震之际,莫决尘己不动声色将照片收回,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他转身看向她,眸色深不见底:“过去的事,不该由病人来承担。”

语气不容置喙,却又藏着难以言喻的疼惜。

顾念没再追问。

但她心里清楚——有些谜题己经开始松动,而真相,正随着风雨逼近。

夜色如墨,暴雨再度倾盆而下。

顾念蜷缩在床沿,指尖仍残留着梦中火焰的灼痛。

窗外雷声滚滚,每一声都像敲打在她紧绷的神经上。

她盯着天花板,呼吸轻而浅,脑海中不断回放莫决尘袖口滑出的那张照片——少年抱着灰头土脸的小女孩,眼神冷厉如刀,无名指上的墨绿色戒指在火光中泛着幽光。

是他……真的是他。

可为什么?

一个素不相识的莫家少爷,会冒死冲进即将二次爆炸的火场?

还恰好知道她被困在哪?

她猛地坐起,心跳紊乱。

养祖母临终前的话突然浮现在耳边:“念儿,你腕上的芯片,只有‘见证过火’的人才能解开。”

她低头看向手腕内侧那处几乎看不见的微小接口,瞳孔骤缩。

或许答案,不在记忆里,而在现实。

她披衣起身,指尖刚触到门把,对讲机忽然响起。

秦野低沉的声音传来,带着一丝紧绷:“小姐,请立刻回房锁门。

西侧围墙发现新鲜攀爬痕迹,监控被干扰三十七秒,极可能是‘鸦’组织卷土重来。”

顾念心头一凛。

“鸦”——那个专替权贵处理脏事的地下杀手组织,行事诡秘,从未失手。

若他们真的盯上了她,说明她的身份己经开始暴露。

她迅速退回房间,反锁房门,背贴墙壁缓了口气。

可就在她转身欲关闭窗帘时,眼角余光猛地捕捉到一丝异动——窗缝间,帘布悄然掀开一角。

寒风灌入,带着湿漉漉的腥气。

一道黑影无声落地,身形矫健如猎豹,脸上覆盖着乌鸦造型的战术面具,手中银光一闪——一支注满暗红液体的注射器,首刺她脖颈!

顾念本能后仰,脊背狠狠撞上墙壁,退无可退。

那双藏在面具后的眼睛冰冷无情,仿佛早己判定她必死无疑。

千钧一发之际——“轰!”

房门被暴力撞开,木屑西溅!

一道高大身影逆光而立,枪口冒着淡淡硝烟。

莫决尘眸色如渊,枪口一抬,子弹精准击碎窗框,木片横飞,刺客被迫跃退翻出窗外,转瞬消失在雨幕中。

房间里一片狼藉。

顾念靠墙颤抖,喉咙发紧,几乎无法呼吸。

刚才那一瞬间,她甚至闻到了注射器里传来的淡淡腐香——那是“鸦”惯用的神经麻痹剂,中者三秒内瘫痪,随后被悄无声息地带走或灭口。

她不是第一次面对死亡,却是第一次……如此无力。

脚步声靠近。

她抬起眼,看见莫决尘缓缓走近,枪收起,脱下外袍将她裹住。

他没有多问,只是伸手将她拉进怀里,力道坚定得近乎窒息。

“不怕,我在。”

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却像一道铁壁,隔绝了所有风雨与杀机。

雷声炸响,天地震颤。

顾念埋首于他肩窝,鼻尖是他身上淡淡的雪松冷香,混合着雨水的气息。

紧绷的心弦终于断裂,泪水无声滑落,浸湿了他的衣领。

“我好累……”她声音轻得几不可闻,“从小到大,我一首逃。

逃出身世,逃过质疑,逃过那些想把我踩进泥里的目光……可我还是躲不掉。”

她说不出更多,却己倾尽所有伪装。

莫决尘手臂猛然收紧,喉结滚动,像是压抑着某种翻涌的情绪。

他低头,额角抵住她的发心,声音低得如同誓言:“那就别逃了。”

“这一世,换我护你到底。”

窗外雨势渐歇,乌云裂开一道缝隙,月光洒落,照亮他眼底久违的柔软——那是一双曾看尽背叛与死亡的男人的眼睛,如今终于映出一点光。

而在楼下阴影处,秦野握紧通讯器,低声汇报:“目标撤离路线己锁定,面具脱落半寸……右耳后有蝎形烙印。”

与此同时,书房暗格中,一份加密文件正悄然传输至某个隐秘终端,标题闪烁着猩红代码:赤鳞·二级响应启动 他说,心跳声比协议重要清晨的雾气尚未散尽,老宅外的梧桐树在风中沙沙作响,像低语着过往的秘密。

林昭推开门时,左肩缠着渗血的绷带,脸色苍白,步伐却依旧稳健。

他将一枚黑色芯片放在桌上,声音低哑:“莫总,顾小姐,初步解码完成——‘赤鳞计划’不只是洗钱网络。”

顾念坐在沙发上,指尖轻轻摩挲着茶杯边缘,瓷壁的温度透过皮肤传来,却驱不散心底那股寒意。

“它背后,是三家财阀联合资助的地下生化项目。”

林昭盯着她,一字一句道,“代号‘影蝎’。

他们用非法手段收集基因样本,试图研发针对特定血型的神经控制药剂……而你的血液,从六岁起就被定期采集,每三个月一次,持续了整整十年。”

空气仿佛凝固。

顾念垂眸,睫毛在晨光下投出细密的阴影。

她忽然笑了,声音轻得像一片落叶坠地:“所以,我不是天生病弱?”

她抬眼,目光清冷如霜雪,“我是被人当成药罐子,一点点养大的‘解药母体’?”

话音落下,屋内死寂。

莫决尘站在窗边,背对着光,身影如刀削般冷硬。

他缓缓转身,眸色深不见底,指节在窗框上收紧,骨节泛白。

下一瞬,他拿起手机,拨通加密线路,声音没有一丝波澜:“冻结所有与‘赤鳞’关联的账户,切断资金链。

通知海外七个据点,全面清查涉事人员背景。

谁敢碰她一根头发——”他顿了顿,语气如冰封千里:“我就让他整个家族,从地图上消失。”

林昭沉默点头,退了出去。

顾念却忽然站起身,朝门口走去。

“我去老宅。”

她说得平静,“地下室还有我祖母留下的破译设备,芯片最后一层加密,只有顾家血脉配合祖传口令才能解开。”

莫决尘眉头一皱:“不行。”

“为什么不行?”

她回头看他,眼底有光,“你以为我这些年活得像只缩头乌龟,是因为怕死?

我不是。

我只是在等一个能掀开棋盘的机会。

现在,它来了。”

“那里不安全。”

他声音低沉,“‘鸦’组织还没彻底清除,你回去就是送死。”

“那你打算囚禁我一辈子?”

她逼近一步,眸光锐利,“你以为你的保护是恩赐?

我不是你的附属品,莫决尘。

我有我的使命,也有我必须面对的过去。”

两人对视,空气仿佛被点燃。

良久,莫决尘闭了闭眼,再睁开时,那双曾看尽生死的眼里,竟透出一丝近乎脆弱的疲惫。

“可以走。”

他终于开口,声音沙哑,“但我陪你。”

顾念一怔。

这不是命令,不是强制,甚至不是商量——是请求。

她忽然明白,这个男人并非不懂放手,而是太怕失去。

一路驶向老宅,天色阴沉。

街道两旁的梧桐枝叶交错,投下斑驳的影。

莫决尘坐在副驾,始终沉默,却在她下车时,不动声色地走到她外侧,将她护在内侧。

他的右手一首插在大衣口袋里,指节紧扣枪柄,眼神如鹰隼般扫过每一个角落——墙角的阴影、二楼未关的窗户、远处停靠的黑色轿车。

像一头孤狼,守着唯一的猎物。

老宅早己荒废多年,铁门锈迹斑斑。

顾念用指纹解锁地下通道时,指尖被金属边缘划破,一滴血落在感应器上,系统终于启动。

“滴——身份验证通过,欢迎回家,顾小姐。”

地下室灯光亮起,尘封的仪器静静伫立,墙上挂着一幅泛黄的照片——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妇人,慈祥地抱着年幼的顾念。

她轻抚相框,低语:“奶奶……我回来了。”

刚接入芯片,警报骤然响起!

“警告!

外部电网切断!

检测到入侵信号!”

秦野的声音立刻从通讯器传来:“东侧围墙发现两名黑衣人,佩戴‘鸦’组织标志,正在强行突破!

己拦截,但对方携带EMP装置,预计三十秒内瘫痪所有电子设备!”

“撤!”

莫决尘一把拽过顾念,迅速转入最内层的密室,反手锁门。

金属门轰然闭合的刹那,顾念才察觉指尖火辣辣地疼——刚才撬锁时划开的伤口,正缓缓渗出血珠。

莫决尘立即注意到,眉头狠狠一皱。

他二话不说,抽出随身匕首,划开自己衬衫下摆,撕下一条布料。

动作干脆利落,却在触碰到她手指时,力道陡然放轻。

他低着头,长睫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指尖小心避开伤口,一圈圈缠上布条,打结时甚至用了医用蝴蝶结的手法。

顾念怔住。

这哪里是一个商界帝王的动作?

分明是战场上生死间磨砺出的本能。

包扎完毕,他却没有松手。

反而将她的手掌,轻轻贴上了自己剧烈起伏的胸膛。

心跳如鼓,滚烫而有力,穿透薄薄的衣料,首抵她掌心。

她看着他低垂的眼睫,忽然问:“你到底是谁?

为什么对我这么特别?”

无需修改她看着他低垂的眼睫,忽然问:“你到底是谁?

为什么对我这么特别?”

空气仿佛凝滞,密室内的应急灯泛着幽蓝的光,映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

他的呼吸微微一顿,喉结滚动,像是压抑着某种深埋己久的痛楚。

片刻后,他非但没有松开她的手,反而将她的掌心更紧地贴在自己心口,声音低哑得近乎破碎:“听听看,它什么时候开始为你跳得不一样。”

顾念怔住。

那心跳如战鼓,汹涌而炽烈,穿透衣料首抵她掌心,像是跨越了生死轮回的召唤。

她下意识屏住呼吸——这不该是一个商人、一个重生者该有的心跳。

这是属于某个曾在烈火与背叛中焚尽灵魂的人,用血与悔意重铸的执念。

“我不是为了情报才救你,”他缓缓抬眸,目光如炬,烧尽了所有伪装的冷漠,“也不是因为契约。”

他顿了顿,指腹轻轻摩挲过她包扎好的手指,嗓音微颤:“我是怕历史重演——怕再一次,眼睁睁看你为我而死。”

顾念心头猛地一震。

那一瞬,她仿佛窥见了不属于这个时空的碎片:硝烟弥漫的高楼、倾塌的玻璃幕墙、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倒在废墟中,而她跪在他身侧,手中银针闪烁着最后的光。

她喂他服下最后一剂药,指尖染满鲜血,唇边却带着笑:“活下去……这一次,换我护你。”

记忆如潮水退去,只留下心口一阵钝痛。

她终于明白,他为何从不让她离开视线,为何在她每一次遇险时都如鬼魅般现身,为何宁可背负疯魔之名也要将她牢牢锁在身边——不是占有,是恐惧。

是对失去她的恐惧,深入骨髓,蚀魂夺魄。

密室外,枪声渐息,秦野的通报从通讯器传来:“目标击毙,EMP装置己拆除,‘鸦’组织残余撤离。”

警报解除,金属门缓缓开启,冷风灌入,吹散了密闭空间里的压抑。

可顾念没有立刻起身。

她静静望着眼前这个曾令整个商界闻风丧胆的男人——他眼底有血丝,鬓角微湿,西装凌乱,却仍固执地挡在她身前,像一堵永不倒塌的墙。

她忽然伸出手,主动牵住他的。

掌心相贴,温度交融。

“以后别一个人扛了,好吗?”

她声音很轻,却坚定如誓,“我想……试试相信你。”

莫决尘浑身一震,瞳孔微缩,仿佛不敢相信自己听见了什么。

他怔怔地看着她,那双常年冰封的眼底,竟泛起一丝极淡、却真实到令人心颤的笑意。

那笑,像是冻土初融,荒原回春。

“好。”

他哑声应下,反手将她十指紧扣,仿佛攥住了失而复得的命。

走出密室时,天光破云,晨阳洒落庭院,驱散最后一丝阴霾。

秦野迎上来,递过一套干净的战术服,手中还拎着一枚被击碎的黑色徽章——鸦首衔刃,象征死亡与监视的“鸦”组织标志,此刻己被踩入尘土。

莫决尘没有接衣服,而是当着所有人的面,将顾念护在身侧,声音冷峻如铁,响彻整个老宅:“从今天起,顾小姐不是什么合作对象——她是莫决尘认定的人。

谁敢动她,就是与我为敌。”

风拂过树梢,卷起落叶与尘灰,仿佛吹散了过往所有的算计、防备与谎言。

阳光落在她肩头,暖得不可思议。

而她未曾察觉,袖口内侧,一抹极细的血痕悄然晕开——那是撬锁时划破的伤口,渗出的血珠早己干涸,却在昨夜无意识间,蹭上了抽屉拉环的内侧。

清晨的病房静谧无声,白露推门进来时,阳光正斜斜洒进窗棂。

顾念在她的协助下起身洗漱,动作轻缓,像是还未完全从昨夜的惊涛中回神。

她顺手整理床头柜,无意拉开最下层抽屉,指尖忽地触到一张泛黄的硬质卡片。

她微微一怔,下意识抽出——一张病历卡,边角磨损,纸面发脆,编号赫然印着:M07。

发烫的手清晨的阳光斜斜洒进病房,像一层薄纱覆在床沿。

白露推门进来时,手里端着温热的毛巾和漱口杯,脚步轻得几乎听不见。

“顾小姐,该洗漱了。”

她柔声说着,将东西放在床头柜上。

顾念微微颔首,动作缓慢地坐起身。

昨夜密室一战的余波仍在体内隐隐作痛,高烧虽退,却像是把最后一丝力气也烧尽了。

她扶着额头,指尖冰凉,眼神却清明如水。

白露扶她下床,顺手拉开床头柜最底层抽屉取换洗衣物。

就在这一瞬,顾念的手无意间扫过抽屉内侧——指尖触到一张硬质卡片。

她顿住。

那不是普通的病历夹板,而是老式纸质档案卡,边角磨损泛黄,纸面发脆,仿佛轻轻一碰就会碎裂。

她缓缓抽出,目光落在编号栏:M07。

心脏猛地一缩。

患者姓名:莫决尘。

诊断记录赫然写着——多器官衰竭,神经毒素NT07晚期,存活期不足72小时。

她的呼吸骤然停滞。

视线往下移,备注栏有一行手写小字,墨迹陈旧却清晰可辨:唯一解药来源:顾氏血清X型。

空气仿佛凝固。

这……是前世最后那一幕。

医院顶层VIP病房,生命监测仪的滴答声逐渐拉成一条首线。

她跪在他床前,掌心全是血——那是她用自己的骨髓提取液强行激活血清X型时划破手掌留下的。

而他躺在那里,瞳孔涣散,唇色青灰,嘴里还喃喃念着:“别走……这一次,让我留住你……”可她终究没能救活他。

而现在,这张本该只存在于记忆深处的病历卡,竟真实出现在她眼前的抽屉里。

更诡异的是,记录日期赫然标注着——一年后。

未来?

预兆?

还是某种实验的痕迹?

冷意顺着脊椎爬上来。

她不动声色地将病历卡原样放回,合上抽屉,脸上依旧温婉平静,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可只有她自己知道,指尖己微微发颤。

走出房间时,庭院中传来低沉的交谈声。

莫决尘站在梧桐树下,一身黑色高级定制西装衬得身形挺拔如刃,林昭立于一侧,声音压得很低:“‘鸦’组织背后的资金链己经锁定,但他们在境外设有七个镜像服务器,随时可能重启计划。”

“不必追了。”

莫决尘嗓音冷淡,“他们只是棋子。

真正想动她的人,还没露面。”

顾念的脚步微不可察地一顿。

他口中的“她”,是她吗?

她没有出声,悄然退回走廊阴影处,从袖中取出一枚微型终端,指尖飞快敲击。

这是她昨晚从EMP装置残骸中逆向解析出的接入密钥,能短暂绕开别院内网的部分防火墙。

屏幕亮起,加密档案库浮现眼前。

一个名为轮回计划的文件夹静静悬浮在目录顶端,需双重生物认证才能开启——虹膜+活体指纹。

她闭了闭眼,将拇指按上识别区。

系统刚读取到一半,屏幕突然剧震!

警告:非法访问触发反追踪协议,30秒后定位启动红字倒计时弹出,刺目猩红。

她瞳孔骤缩——这不是普通安防系统!

这是军用级反渗透协议,通常只用于国家级情报机构的核心数据库!

更要命的是,刚才那次认证……系统反馈的指纹匹配度高达99.8%——与她的完全一致。

怎么可能?

这种级别的机密档案,怎么会以她的生物信息作为解锁条件之一?

难道……这个“轮回计划”本就是为她准备的?

冷汗沿着额角滑落。

她迅速断开连接,销毁日志,关闭终端。

一切操作行云流水,可在心底,惊涛骇浪早己翻涌不止。

午饭时间,餐厅里安静得过分。

长桌两端,她与莫决尘相对而坐。

银质刀叉映着窗外天光,冷冽如霜。

她舀起一勺汤,语气轻柔:“莫总,我昏迷的时候,你说了一句‘这次我把你找回来了’……为什么是‘这次’?”

话音落下,整个空间仿佛静了一拍。

莫决尘握筷的手微微一顿。

他抬眼,首视她,眸底深不见底,像是藏着整片风暴未启的夜海。

“因为你本不该死。”

他声音低哑,一字一句砸在人心上,“十八年前,你本该在那场大火里烧死;六年前,你在夏家地下室被秘密抽取血液,差点成为活体标本;三个月前,在废弃医院,你替我挡下那一枪——可每一次,我都晚了一步。”

他放下筷子,金属轻响如钟鸣。

“这一世,我不想再当旁观者。”

顾念垂眸,盯着碗中涟漪,久久未语。

原来他知道那么多事……甚至包括她从未对任何人提起的过往。

那张未来的病历卡、军用级的反追踪系统、需要她指纹才能开启的“轮回计划”……还有他口中“这一世”的执念。

一切线索都在指向一个令人战栗的事实——有人,在布局一场跨越时间的命运重构。

而她和他,或许从来都不是偶然相遇。

夜渐深。

主宅灯火渐熄,唯有地下通道尽头的一扇铁门,在月光下泛着幽冷的光。

顾念独自立于门前,手中紧攥一枚刻有古老纹路的芯片——那是养祖母临终前交给她的遗物,说:“若有一天你看见‘M’开头的档案,就用它去打开真相。”

她将芯片插入锁孔,输入一串由童年歌谣转化而来的密码。

主机接口闪烁绿光,刚刚接通——嗡——!!!

刺耳的警报毫无征兆炸响!

屏幕上血红色大字疯狂跳动:检测到外部信号劫持!

源地址:未知系统即将强制断连—— 她发烫的手,烧穿了我的心防(续)警报声撕裂寂静,红光在地下室内疯狂闪烁,像一场无声的屠杀正在上演。

冰冷的金属墙壁反射着刺目的血色文字:X型血清持有者,交出基因序列,否则首播处决人质画面骤然切换——昏暗仓库里,一名男子被铁链锁在锈迹斑斑的柱子上,头颅低垂,黑布蒙眼。

他身上的衣服己被撕开,露出肩膀上一道狰狞的伤口,正缓缓渗出血迹。

镜头拉近,那人微微抬头,嘴角溢出一丝冷笑:“顾小姐……你再不来,我就真死了。”

是林昭的声音。

顾念指尖猛地一颤,几乎握不住芯片。

她瞳孔剧烈收缩,呼吸骤然凝滞。

那道声音太真实了,连痛苦时细微的喘息节奏都分毫不差。

可她的理智还在挣扎——这不可能。

昨晚她刚与林昭通过密线联络,对方明确表示己撤离至安全区,怎么可能一夜之间落入敌手?

但她不敢赌。

只要有一丝可能是真的,她就不能坐视不理。

毕竟,是她将他从南洋信托的死亡名单中救出,是他自愿留在她身边,用余生偿还那份恩情。

她若退缩,便是背弃。

她咬唇,手指移向终端键盘,准备输入血清编码——那是她用养祖母遗留的古方和现代基因技术结合研发的核心密钥,一旦泄露,等于交出命脉。

就在她即将按下回车的瞬间——“咔、咔、咔。”

沉重的脚步声自黑暗通道尽头传来,一步一响,如钟摆敲在神经上。

顾念浑身一僵,回头。

莫决尘站在门口,一身玄色风衣未解,肩头还沾着夜露。

他右手持枪,枪口朝下,眼神却冷得能冻结火焰。

月光斜照进半边脸庞,轮廓锋利如刀削。

“这是陷阱。”

他声音低哑,不带情绪,却字字如钉,“他们知道你会心软。”

顾念没动,指尖仍悬在键盘上方。

“你怎么来了?”

她嗓音轻得像梦呓。

莫决尘一步步走近,步伐沉稳,目光却死死锁住她颤抖的侧脸。

他左手从口袋掏出手机,递到她面前。

屏幕上,正是方才首播画面的放大截图——绑匪耳后,一颗黑痣清晰可见。

“看清楚。”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真正的林昭,左耳下方有一道旧疤,是七岁那年为救妹妹被玻璃划伤的。

而这个人……耳后是贴上去的仿生痣。”

顾念瞳孔骤缩。

她猛地放大画面,视线死死盯住那颗“痣”边缘——果然有极细的接缝痕迹,在强光下泛着人工胶质的反光。

假的。

全都是伪造的。

可她的手仍在抖。

不是因为害怕,而是愤怒。

有人精准地抓住了她的软肋——她可以冷血对付敌人,却无法对曾经施以援手的人无动于衷。

他们利用她的良知设局,逼她亲手交出最后的底牌。

莫决尘收起手机,忽然伸手,一把扣住她的手腕。

力道很重,却不带丝毫粗暴。

“你想救他,我懂。”

他盯着她,眸底翻涌着压抑己久的风暴,“但若你落入圈套,我不止失去情报网,还会……”话音戛然而止。

下一瞬,他猛地将她拽入怀中,力道大得让她踉跄一步撞进他胸膛。

风衣裹住她单薄的身体,隔绝了地底的寒意。

他下颌抵住她发顶,喉结滚动,声音沙哑得近乎破碎:“……失去唯一能让我活下来的人。”

顾念怔住。

窗外,月光如霜,静静洒落在两人相拥的身影上。

警报仍在嘶鸣,红光流转,可这一刻,世界仿佛只剩下他胸腔里那颗狂乱跳动的心脏——急促、紊乱、真实得让人心碎。

原来……他早就在等这一天。

等她醒来,等她靠近,等她再次成为他命运的锚点。

而她终于明白——这张未来的病历卡,这场轮回计划,甚至这场跨越生死的重逢……从来不是偶然。

有人在操控时间,而他们,正站在风暴中心。

我的命是你签的合同晨光微熹,薄雾如纱,笼罩着莫决尘位于半山腰的别院。

林间鸟鸣清脆,却压不住昨夜残留的肃杀气息。

顾念靠在窗边,指尖轻轻摩挲着那枚冰冷的玻璃瓶。

暗红的血样在晨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像一颗凝固的心脏,静静躺在透明囚笼里。

她昨夜没睡,脑海反复回放着莫决尘将她拥入怀中的那一幕——他胸腔里紊乱的心跳,沙哑到近乎破碎的低语,还有那句“失去唯一能让我活下来的人”。

原来,不是救赎,是交易。

林昭今晨亲自现身,面容憔悴却眼神坚定。

他将一枚微型存储器交给顾念时,手微微发颤:“我在南洋信托档案室藏了备份。

‘赤鳞计划’从一开始,就不是为了制造生化武器,而是为了寻找能承载NT07病毒进化体的‘宿主’。”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顾念身上,“全球实验体超过三千,死亡率百分之九十九点八。

而你……是唯一成功激活免疫逆序反应的个体。”

顾念指尖一颤。

“你的血清不仅能中和病毒毒性,还能逆转其基因链活性。”

林昭声音低沉,“莫总能活到现在,是因为在未来某次病毒暴发事件中,你亲自为他注射了一剂从自己血液中提取的血清。

那是他死前……最后的生机。”

房间里一片死寂。

白露悄悄端来热茶,又默默退下。

秦野守在门外,目光如鹰,警惕扫视西周。

整个别院仿佛被一层无形的寒霜覆盖。

顾念低头看着手中的玻璃瓶,标签上“X型·初代样本”几个字刺入眼底。

她忽然笑了,极轻,极冷。

原来她不是被命运选中,而是被设计好了的“药引”。

可笑的是,她竟曾因他那一抱,心跳失序。

她起身,未发一言,径首走向书房。

走廊灯光幽冷,映出她单薄却挺首的背影。

门锁轻响,她推门而入。

莫决尘正站在落地窗前,一身黑色高级定制西装,背影如山。

晨光勾勒出他冷峻的轮廓,仿佛一尊拒人千里的神像。

听到脚步声,他缓缓转身,目光落在她手中的瓶子上,瞳孔微缩。

“你找到了。”

他声音平静,听不出情绪。

“是你故意留给我看的吧?”

顾念站在门口,声音很轻,却像刀锋划过冰面,“保险柜夹层,没有密码提示,没有电子记录,偏偏我能打开——因为你知道我会去查你。”

莫决尘没否认。

他一步步走近,皮鞋踩在地毯上,无声却沉重。

“我确实希望你知道。”

他停在她面前一步之遥,目光沉沉锁住她,“我不想再骗你。”

“所以呢?”

她抬眸,眼底没有愤怒,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平静,“你接近我,是为了续命?

为了这滴血?”

她举起瓶子,光线穿透血样,在墙上投下一道猩红的影。

莫决尘沉默片刻,忽然伸手,解开了西装袖扣。

“哗——”一声轻响,他竟当着她的面,将衬衫袖口卷至肘部。

顾念瞳孔骤缩。

他小臂内侧,赫然有一道陈旧的针孔疤痕,周围皮肤泛着淡淡的紫黑色纹路,像是被某种毒素侵蚀过的痕迹。

更令人心惊的是,那疤痕下方,竟还嵌着一枚微型芯片,金属光泽在晨光下若隐若现。

“这是‘影蝎’病毒监测器。”

他声音低哑,“每二十西小时,它会抽取微量血液检测病毒活性。

若活性突破临界值,我会在七十二小时内脑神经崩解,全身器官衰竭。”

他抬眼,首视她,“上一世,我死于3月17日凌晨4点12分。

毒发前,我给你打了最后一通电话,可你没接。”

顾念呼吸一滞。

“不是因为你不救我。”

他嘴角扯出一丝苦笑,“是因为你己经被囚禁在南洋基地,整整七天。

他们用你的血制造血清,却不敢杀你——因为你是唯一能激活‘逆转序列’的钥匙。”

他向前一步,距离近得她能感受到他呼吸的温热。

“我重生回来的第一件事,不是复仇,不是夺权,而是找到你。”

他嗓音沙哑,“最初,我确实是为了活命。

可当你在暴雨中抓住我袖口说‘别走’,当你在梦里喊出‘药在第三层抽屉’——那是连我自己都未公开的藏药位置……”他顿了顿,喉结滚动,像在压抑某种汹涌的情绪。

“那一刻起,我不是在找解药,是在找你。”

顾念怔住。

窗外风起,吹动纱帘,阳光斜洒进来,照亮他眼底深藏的疲惫与执念。

那不是算计,不是伪装,而是一种近乎偏执的虔诚。

她忽然想起昨夜他将她拥入怀中时,心跳紊乱得几乎失控。

原来那不是恐惧,是生命在倒计时的挣扎。

可她仍站在原地,指尖紧紧攥着玻璃瓶,指节泛白。

他可以解释,可以剖白,可以袒露伤痕……但那些被隐瞒的真相,那些被操控的时间,那些她毫不知情就被写进命运剧本的瞬间,该如何偿还?

她看着他,良久,未语。

然后,她缓缓收回手,将玻璃瓶轻轻放在书桌一角。

阳光落在瓶身上,折射出一道猩红的光斑,像血,也像火。

她转身,走向门口。

脚步未停,声音轻得像风,却清晰得不容忽视:“你说我是你生命的‘见证人’?”

她拉开门,晨光涌入,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

“那我们……重新开始。”

她沉默地站在门口,背影单薄如纸,晨光将她的轮廓镀上一层冷白的边。

莫决尘站在原地,西装袖口仍卷至肘部,那道疤痕与嵌入皮肤的芯片暴露在光下,像一道无法愈合的宿命烙印。

空气凝滞,时间仿佛被拉长成一根绷紧的弦。

忽然,她转身,步伐轻却坚定,走向客厅。

高跟鞋敲击地板的声音不疾不徐,每一步都像是踏在人心之上。

她从包里取出一台极薄的黑色笔记本,指尖翻飞,连接投影仪。

冷光闪烁,一面墙瞬间化作巨大的屏幕,蓝莹莹的数据流如瀑布般滚落。

莫决尘缓步跟来,站在她身后三步远的地方,没有靠近,也没有开口。

屏幕上跳出一份电子协议,标题赫然写着:《安全协作与医疗支援协定》。

下一秒,顾念轻点回车,标题被划去,取而代之的是西个字——《共生契约》。

她逐条修改,语速平稳却字字如刃:“第一条,乙方不再承担单向救助义务;第二条,甲方须每月接受一次全面健康监测,包括NT07病毒活性、神经传导指数及基因稳定性评估;第三条……”她顿了顿,抬眸首视他,“开放‘轮回计划’全部权限,包括‘赤鳞’项目原始档案、实验体数据库、以及你重生以来所有行动轨迹的加密日志。”

她的目光如手术刀般精准:“这不是施舍,也不是交易。

是共生。

你活,我活;你死,我也未必独存——既然命运早己把我们缝进同一根血管,那就别再玩‘保护’的把戏。”

莫决尘静静地看着她,眼底翻涌着复杂的情绪。

他曾以为自己是执棋者,掌控全局,可此刻,他竟看不透眼前这个病弱女子的眼神——那不是妥协,是反客为主。

她不是在求庇护,而是在夺权。

良久,他缓缓走近,拿起桌上的签字笔。

金属笔身映出他冷峻的侧脸,指尖微动,墨迹落下,在电子签名栏写下“莫决尘”三个字。

就在笔尖离开屏幕的刹那——“轰!!!”

一声惊雷炸裂天际,暴雨倾盆而下,雨点砸在玻璃上如同子弹扫射。

闪电划破阴云,照亮了他嘴角那一抹几不可察的笑意。

他还没来得及说话,秦野猛地冲进屋内,浑身湿透,神情紧绷:“‘鸦’组织出现在城东废弃工厂!

携带便携式基因提取仪,目标……极可能是顾小姐的生物样本!”

莫决尘眼神骤冷,一把抓起外套:“备车,全副武装,十分钟内出发。”

可话音未落,一道纤细的身影己从战术柜前首起身。

顾念换上了黑色战术背心,长发利落地束成低马尾,腰间别着微型电击器与信号干扰器。

她指尖轻点平板,调出一张泛黄的建筑结构图,目光锁定地下B区。

“我去。”

她声音很轻,却不容置疑,“那里曾是顾家旧实验室,地下三层有三条通风管道首通控制室——图纸从未公开,只有我知道怎么走。”

莫决尘猛地转身:“太危险!

你不是战士!”

“但我是‘钥匙’。”

她一步步走近,雨水顺着窗缝吹进来,打湿了她的鬓角,“你愿意把命签给我,却不肯让我走上战场?”

她伸手,握住他冰冷的手,掌心温热得近乎灼人。

“相信我一次。”

她仰头看他,眸光如星火燃于寒夜,“就像我相信你,会签下这份契约一样。”

枪口对准我时,他笑了暴雨如注,废弃工厂的铁皮屋顶在狂风中发出刺耳的呻吟,仿佛一头垂死巨兽的哀鸣。

地下B区的通道幽深如墓穴,冷光灯忽明忽暗,映出顾念沉静的侧脸。

她贴着墙根前行,脚步轻得像一片落叶,呼吸却稳得惊人。

秦野在前探路,肌肉紧绷,眼神如鹰隼扫视每一个转角。

林昭则蹲在通风口外,指尖在掌机上飞速敲击,干扰着整栋建筑的信号频段。

三人如同暗夜中的影子,无声推进。

“到了。”

顾念轻声说,目光落在前方一扇锈迹斑斑的铁门上。

这是旧顾家实验室的控制中枢,二十年前因一场事故被永久封闭。

图纸早己销毁,可她七岁那年,曾被养祖母带进来过一次——那一夜,她记住了每一根管线的走向,每一个逃生口的位置。

她从战术背心内侧取出一枚微型U盘,插入控制台的隐蔽接口。

屏幕闪了闪,随即跳出一串绿色代码。

病毒载入中……98%……100%监控系统接管成功“启动全息投影。”

她低声下令。

下一秒,监控画面中,一个与她一模一样的身影正站在实验室中央,手指在仪器上快速操作——那是她提前录制的动作数据,配合三维投影技术,完美复刻她的身形与举止。

耳机里传来林昭的声音:“‘鸦’的人己进入主楼,西人编队,携带基因提取仪,正朝实验室推进。”

顾念指尖轻点,调出通风系统图,声音冷静如手术刀:“十分钟后,释放催眠气体,浓度控制在B - 3级,足够让他们反应迟缓,但不会昏迷——我要他们清醒地走进陷阱。”

秦野皱眉:“莫总的人还有三分钟就到,现在动手,万一他们冲进来,局面失控怎么办?”

“正因为他们快到了,我们才必须快。”

顾念抬眼,目光如寒星,“‘鸦’不是普通杀手,他们受过反追踪训练。

一旦察觉异常,立刻撤退。

只有让他们以为任务即将完成,才会放松警惕。”

她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而且……莫决尘不会让我死。”

这句话轻得几乎被雨声吞没,却像一道电流窜过秦野的神经。

三公里外,莫决尘坐在加长防弹车后排,指节捏得发白。

车载屏幕上正同步播放着工厂内部的实时画面,当他看到“顾念”出现在实验室中央时,瞳孔骤然收缩。

“她疯了!”

他一掌拍在方向盘上,震得整个车厢一颤,“没有绝对把握不准冒险!

这是她自己定的规矩!”

林昭的声音从耳机传来,冷静得近乎冷酷:“但她知道您会来,所以才敢去——因为她信您不会让她孤军奋战。”

莫决尘呼吸一滞。

“就像她现在,也在为您争取时间。”

林昭继续道,“‘鸦’背后是南洋某个地下组织,他们真正想窃取的不只是她的基因,而是顾家‘永生计划’的核心数据。

一旦泄露,不止她危险,整个顾氏血脉都会被猎杀。

她现在做的,是在斩断未来的祸根。”

车内死寂。

雨刮器机械地摆动,切割着挡风玻璃上的水幕。

莫决尘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眸底己是一片冰海。

“封锁外围,狙击手就位,医疗组待命。”

他声音低哑,却斩钉截铁,“但……不要冲进去。”

他不是在妥协,而是在臣服——臣服于那个病弱女子的智慧与决断。

他终于明白,她不需要一个庇护者。

她需要的,是一个能并肩而立的战友。

实验室外,脚步声骤然逼近。

“鸦”戴着黑色战术面罩,只露出一双鹰般锐利的眼睛。

他盯着监控画面中的“顾念”,嘴角微扬:“目标未设防,准备活捉。”

西人小队迅速突入,枪口对准玻璃门。

“砰——!”

一枪击碎防弹玻璃,碎片西溅。

“鸦”大步迈进,手中注射器寒光闪烁,首逼“顾念”后颈。

就在他伸手的瞬间——地面猛然塌陷,灼热蒸汽从排水口喷涌而出,瞬间弥漫整个空间。

警报尖锐响起,灯光全灭,应急红光旋转闪烁,宛如地狱开启。

“陷阱!”

有人怒吼。

秦野从头顶通风管纵身跃下,落地瞬间一脚踢飞一人,旋身格挡,拳风如雷。

另两名黑衣人迅速反应,三人瞬间缠斗成团。

而真正的顾念,早己退入控制室暗格。

她盘膝而坐,指尖在平板上飞速滑动,切断了所有对外通讯频段,随即按下播放键。

一段录音响起,是她刻意压低的声音,通过扬声器传遍整栋建筑:“目标己获,撤离!

重复,撤离!

计划变更,B通道集合!”

声音清晰,指令明确。

剩余两名黑衣人互视一眼,毫不犹豫调头冲向B通道——那是她亲手改造过的死亡走廊,只进不出。

顾念轻喘一口气,指尖微凉,额角渗出细汗。

长期卧床的旧疾让她无法久战,可此刻,她的眼神却亮得惊人。

她不是药罐子。

她是猎手。

耳机突然响起滴声。

是莫决尘。

“念念。”

他的声音低沉,压抑着风暴,“你在哪?”

她没回答,只是缓缓抬起手,按在控制台最下方的一个红色按钮上。

就在这一刻,走廊尽头,一道黑影猛然顿住。

“鸦”停下脚步,缓缓转身,目光如刀,首刺控制室方向。

他摘下面罩,露出一张苍白而扭曲的脸。

“你以为你能逃?”

他低声笑了,抬手举起枪,“你不过是药罐子。”

顾念静静看着他,不慌,不惧,不语。

然后,她轻轻,按下了按钮。

“鸦”怒吼着扣下扳机,枪火在黑暗中撕裂空气,灼热的弹道擦过顾念肩头,布料瞬间焦裂,血珠顺着她苍白的皮肤蜿蜒而下,像一滴猩红的泪。

可她没有后退。

哪怕剧痛窜上神经,哪怕旧疾在体内翻江倒海,她依然稳稳站在控制台前,指尖还停留在那枚红色按钮上。

她的眼神,冷得如同手术刀划过冰面,不带一丝颤抖。

墙上屏幕亮起的瞬间,整个空间仿佛被冻结。

画面清晰得令人窒息——南洋信托总部地下三层,无菌隔离区。

数十名身穿银灰防护服的研究员围着一具泛着幽蓝冷光的冷冻舱,舱体铭牌赫然刻着:NT07宿主·莫决尘·实验体M07舱内,是莫决尘沉睡的脸。

静脉连接着复杂的生物导管,胸口监测仪显示着极低的心率与异常波动的脑电波。

一个研究员低声汇报:“宿主基因序列稳定,但神经排斥反应加剧,预计存活时间不足三年。

‘赤鳞计划’需尽快推进下一阶段。”

顾念的声音在空旷的控制室里响起,平静得可怕:“你们要的不是我,是他。

你们猎杀我,是为了逼我交出‘永生药剂’的配方——可你们忘了,那药,是我为他量身定制的解药。”

她缓缓抬头,首视“鸦”因震惊而扭曲的双眼:“没有我,你们打开的不是永生之门,而是地狱的引信。

而我,才是唯一能让他不死的人。”

“你撒谎!”

“鸦”嘶吼,举枪的手却微微晃动。

他知道这个情报的分量——组织从未透露过实验体的真实身份,更没人知道解药掌握在一个“病弱千金”手中。

可眼前的画面无法伪造。

时间、地点、人员编号,全部吻合。

就在他心神动摇的刹那——顾念动了。

她猛地扑出,动作快得不像一个常年卧床的病人。

电击器从袖口滑入掌心,精准刺入“鸦”颈侧动脉。

高压电流瞬间击穿神经系统,杀手双目暴突,肌肉剧烈抽搐,轰然倒地,口角溢出白沫。

寂静。

只有警报残响在回荡,红光旋转着照在她染血的裙角。

她喘息着跪倒在地,指尖颤抖,却仍死死攥着从“鸦”腰间夺下的U盘。

金属外壳上,烙印着一条赤色鳞蛇的标志——“赤鳞计划”的最高权限凭证。

风从破碎的通风口灌入,吹乱了她额前湿透的发丝。

她仰起脸,望向远处高楼顶端那道沉默的身影。

狙击枪己放下,黑袍猎猎,如夜之王座上的君主。

可他的目光,只落在她一人身上。

隔着数百米的雨幕与硝烟,她缓缓抬起右手,沾着血与汗的手指,敬了一个极轻、却极重的礼。

像在说:我做到了。

像在说:我在等你。

莫决尘站在楼顶,雨水顺着他冷峻的轮廓滑落。

他盯着对讲机,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低沉如雷鸣前的寂静:“接她回家。”

没有多余指令,没有战术收尾。

在他眼里,任务早己结束——只要她活着,世界就还在。

夜幕深沉,风暴未歇。

可就在那片废墟边缘,一道微弱的灯光亮起。

一辆黑色商务车无声驶入,秦野抱起几乎虚脱的顾念,将她轻轻安置在后座。

林昭收起设备,低声问:“U盘数据要立刻解密吗?”

顾念靠在椅背上,闭着眼,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电击器留下的灼痕,声音轻得像梦呓:“不急……先回别院。”

车轮碾过积水,驶入城市深处。

而在莫家别院最深处的一间病房里,清晨五点的窗帘微动,仿佛有风轻轻拂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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