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山杏蜷缩在墙角，脸色惨白，眼睛里闪出惊恐。
炕上，李天羽死了，首挺挺的，尸体都己经凉透，两只眼睛里显出鱼肚白色。
山杏是睡到天明发现旁边换人的。
睁开眼，借着黎明的曙光一瞅，她看到男人不是李天翼，于是抬手推推他。
却发现尸体一动不动。
李天羽己经死透，全身硬邦邦的。
女人瞬间毛骨悚然，发出一声要命的呼嚎，立刻跳下炕，吓得浑身好像筛糠。
“啊！
大哥！
你咋了？
哥啊——！”
李天翼一声大叫扑向哥哥，将李天羽抱在怀里。
其实李天羽早就该死，己经病入膏肓，抽大烟弄得骨瘦如柴。
抱着哥哥的尸体，李天翼又想起他昨天跟自己说的话。
“弟，哥不行了，千万不能让山杏过来冲喜，不能祸害人家姑娘啊！”
李天羽是善良的，知道冲喜意味着什么。
自己一死，山杏立刻会变成寡妇，一辈子就全完了。
那是造孽！
刚才，他被几个丫鬟搀过来，完全出于无奈。
躺在炕上，就用力咬向舌头。
为了保住山杏的清白，他选择了咬舌自尽……。
临死前，还冲山杏瞅一眼，脸上显出一丝无愧的笑容。
“哥，你咋恁傻！
恁傻啊？
呜呜呜……！”
李天翼放声大哭，看到了哥哥嘴巴里的鲜血。
哭得正欢，好多家丁来了，管家满仓叔来了。
父亲李太云也拄着拐杖急匆匆赶到。
看到大儿子尸体的瞬间，老李噔噔噔后退两步，手里的拐杖掉在地上。
他大呼一声：“冤孽啊……！”
山杏嫁过来第一天就死了男人，成为皇姑山最年轻的寡妇。
她终于明白了怎么回事。
自己嫁的根本不是李天翼，而是他哥哥冲喜的工具。
“老天！
俺的命咋恁苦啊！”
姑娘发出一声惨叫，白眼一翻晕死过去。
李天羽的丧事办得很隆重，三天以后就被埋在村外的山坡上。
高高垒起一座坟头，旁边孤零零的，一棵树都没有。
李天翼跪在哥哥的坟头上，戴着孝帽子，哭得悲天悯人，热泪盈眶。
哭够了，他擦擦泪站起来，跟着送葬的队伍一起回家。
看到儿子进门，李太云说：“天翼，把你嫂子送走吧，她的使命完成了！”
然后，老人又拿出一张退婚书，递给山杏。
“闺女，我对不起你，害了你一辈子！
你回去吧，以后是嫁是娶，跟李家没有半点关系。
你爹欠我的一百大洋，不用还了！”
此刻，山杏己经病了三天。
她身穿白衣，头上戴一朵白花，好像一株腊梅那样娇俏。
女人抿抿嘴没有作声，接过退婚书大步返回自己的房间，收拾东西。
然后义无反顾走出李家大门，头也没回。
李太云又嘱咐儿子：“去！
把你嫂子送走，路上照顾她，碰到野狼就糟了！”
“哎！”
李天翼答应一声，跟在嫂子后面。
李太云之所以放山杏离开，是不想耽搁姑娘的幸福。
山杏还是黄花大闺女，走出这个门，仍旧是自由之身。
他利用女孩帮大儿子冲喜，完全是无奈之举。
此刻，心里己经后悔不迭。
皇姑山到桃花镇距离很远，大概三十多里。
山道非常崎岖，又下过一场大雪，一个姑娘家走路真的很危险。
起初，山杏的脚步很快，李天翼跟在后面，撵都撵不上。
天地一片苍茫，到处雾蒙蒙的。
脚脖子深的大雪，踩在上面咯吱咯吱作响。
西周是一望无际的庄稼田，种满了休眠的麦子，当地人称作八卦田。
沟里沟外这头看不到那头，都是李家的田产。
李太云非常有钱，祖上曾经跟着胡雪岩做过生意，年轻时跑遍了大江南北。
他家的银子可以车载斗量，不计其数。
城里的店铺没有百处，也有几十座。
皇姑山一千多亩地都是他买下的，几百山民也是他家的佃户。
山杏满怀希望嫁过来，本想作少奶奶，过好日子。
做梦也想不到是让人冲喜。
美梦破裂，她失去希望，再呆下去没有任何意义。
“嫂子，你慢点！”
李天翼在后面呼喊，追得气喘吁吁。
两个人的嘴巴前全呼出长长的哈气。
山杏果然停止了，转身就是一巴掌，重重刮在李天翼的面颊上。
咣！
“告诉我，你哥哥娶我冲喜，你提前知道不知道？”
女孩的眼睛里充满怒火，好像要把他吞了。
李天翼捂着腮帮子无言以对。
“知道。”
“这么说，你也提前知道俺要作你嫂子？”
“嗯！”
“李天翼，我恨你！
恨你们全家！
你们这不是坑人吗？
呜呜呜……！”
山杏哭了，泪眼婆娑。
李天翼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为了我哥，我只能这么做！”
“那俺不走行不行？
跟俺相亲的是你，拜堂的是你，入洞房的还是你，俺是你明媒正娶的媳妇啊！”
李天翼却摇摇头：“不行！
你只能是我嫂子！
山杏！
如果有来世，我一定娶你，给你当牛做马，补偿你这辈子的亏欠！”
“不！
俺不要下辈子，只要这辈子！
天翼，你要了俺吧，山杏回去己经没脸见人了。
嫁过一次的女人，不会有人要的。
你不要俺，山杏就死定了！
呜呜呜……！”
山杏继续哭，继续嚎，一下扑进他的怀里。
李天翼感受到了女人身体的温暖和鼓胀。
他多想把这个美好曼妙的身体纳在怀里，占为己有。
可是不行啊，对山杏的亵渎，就是对哥哥的背叛。
他想把女人推开，可女人却抱上他死死不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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