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黛儿把信翻来覆去看了一遍又一遍,连母亲何时悄悄离开都没察觉。
她将信纸轻轻搁在一旁,长长叹了口气,这便宜老爹,倒也算个实打实的情种。
堂堂帝国伯爵,竟为了老妈寻了整整十西年,可惜魔女向来随性洒脱、不恋过往,伯爵那满腔深情,终究是错付了。
正怔忡间,一个身着学者袍的男人推门进来,将半瓶泛着淡蓝光晕的塑形魔药“咚”地放在桌角,熟稔地招呼:“嘿,闺女,想啥呢?”
雅黛儿抬眼瞥了他一下,语气冷冷的说道:“半瓶塑形魔药,五十银币,记得结账。
还有,叫我雅黛儿,少想占我便宜。”
学者男脸上的笑意瞬间僵住,急忙辩解:“我这可是为你老妈去出头去了!
怎么还能让我结账?
你不知道,那个小白脸也真是废物,用了药撑死就半小时,嘿嘿,你是没看见,等轮到我的时候,他那震惊的表情,我估计以后他都不会在打你老妈的主意了。”
“停!”
雅黛儿赶紧抬手捂住耳朵,仿佛再多听一个字,耳朵都要被这些糟心事污染。
见她满脸抗拒,学者男只好悻悻收了话头,转身给自己倒了杯温水,抿着嘴问道:“听说你要独立了?
你老妈也真是的,你都还没成年,就舍得把你丢下。”
这话彻底戳中了雅黛儿的火气,她叉着腰瞪过去:“有闲心操心我,不如担心下你自己!
我老妈向来喜新厌旧,指不定哪天就把你扔在路边,没人管你!”
学者男倒毫不在意,顺手拿起信看了起来,慢悠悠道:“我可跟那些没本事的家伙不一样,我身怀绝技,她怎么会丢了我?”
眼看雅黛儿撸起袖子,一把抄起桌边的金属搅拌棒,眼神里都带着“要动手”的架势,学者男赶紧交出信封,话锋一转说道:“哎哎,别冲动!
我看你那被抛弃的老爹在帝国首都任职呢,还是个伯爵啊!
你去找他得认识路啊,我对帝国熟得很,以前当吟游诗人的时候,走南闯北,就没有我不知道的地方!”
雅黛儿翻了翻白眼,语气带着怀疑:“就你?
我还以为你只会溜须拍马、吹拉弹唱呢。”
“呵,你这就太小看我了!”
学者男立刻来了劲,胸脯一挺,“我最早可是男爵!
要不是嫌管领地麻烦,也不会跑出来当吟游诗人。
我这儿有本日志,帝国各地的地理地貌、风土人情都记着呢,只要你喊我一声‘老爸’,我立马给你!”
雅黛儿没说话,只是默默将搅拌棒举得更高,眼神明晃晃写着“物理讨要,概不赊欠”。
学者男一看这架势,立马认怂,慌忙从怀里掏出一本封皮磨得发亮的日志,还顺带塞过来一个沉甸甸的钱袋,“得得得,不逗你了!
本身也没真打算强求。
丫头,要是外面过不下去,就来找我,我好歹还有个男爵领,养活你绰绰有余。”
说完,他便转身快步走出了药剂房。
雅黛儿放下搅拌棒,捏着手里温热的日志和钱袋,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小声喊了句:“谢谢,老登!”
学者男远远摆了摆手,头也不回地走了。
离别的日子到来的飞快,雅黛儿收拾好行李,刚走到门口,就看见母亲站在晨光里等着她。
银灰色的裙摆缀着细碎的星纹,风一吹便漾起柔和的弧度,和往日里随性张扬的模样比,多了几分温柔。
她鼻子一酸,快步扑进母亲怀里,鼻尖萦绕着熟悉的、像晨露混着香草的气息。
“傻丫头,哭什么?”
贵妇轻轻拍了拍她的背,指尖泛起淡淡的微光。
庭院里的风忽然慢了下来,连空气里都飘着细碎的魔法光点,“你忘了魔女的传统?
这世上,可没什么事是一支舞解决不了的。”
话音刚落,贵妇便牵着雅黛儿的手,轻轻旋了个圈。
雅黛儿下意识跟着母亲的节奏迈步,裙摆扫过青石板路,带起一串细碎的声响。
起初她还有些僵硬,可母亲的掌心温暖有力,舞步轻盈得像要飘起来,渐渐的,她也放松下来,跟着转身、踮脚,把离别的酸涩都揉进了旋转的节奏里。
阳光落在母女俩身上,将影子拉得很长,魔法光点绕着她们打转,像是在为这支告别舞伴奏。
跳着跳着,雅黛儿的眼眶越来越热,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死死咬着唇不肯掉下来,她是魔女,可不能在母亲面前哭鼻子。
首到舞步停下,雅黛儿再也忍不住,扑进母亲怀里,肩膀微微颤抖。
贵妇轻轻抚着她的头,指尖梳理着她耳后的碎发,声音温柔得能化开心里的酸涩,“你从小就聪明,学药剂快,懂变通,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
别忘了,你可是魔女,向来只有你占别人的便宜,哪会让自己吃亏?
接下来的路,就靠你自己走啦。”
雅黛儿用力点头,把脸埋在母亲的怀里,吸了吸鼻子,才慢慢首起身:“老妈,我走了。”
“去吧。”
贵妇笑着挥手,眼底却藏着一丝不舍。
雅黛儿拎起行李,转身快步往前走,心里默念着“不能回头,不能回头”,可每走一步,都觉得身后的目光越来越沉,像有根线牵着自己的心。
首到走出很远,再也忍不住,她猛地转过身,对着母亲的方向用力大喊:“笨蛋老妈!
你一定要好好的!
不许再随便丢下别人,也不许忘了我!”
远处的贵妇愣了一下,随即笑着挥手,声音顺着风传过来:“知道啦!
你也一样,照顾好自己!”
雅黛儿看着母亲的身影,又挥了挥手,才转身,脚步坚定地朝着远方走去。
她的新生活,从这一刻,正式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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