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丝被蒸汽管道的热浪蒸成白雾，艾略特跟着莉娜钻进雾锁城最混乱的黑市。
脚下的石板路黏着油污，两侧的帐篷里亮着昏黄的瓦斯灯，摊贩们兜售着可疑的金属零件与瓶装液体，空气中混杂着机油、劣质烟草和一种若有若无的甜腥气——那是禁忌物残留的混沌味道。
“黑市有规矩，清算组的人不敢明着进来，但会雇拾契者追查。”
莉娜压低声音，扯了扯艾略特的白大褂，“把这个戴上。”
她递来一张遮住半张脸的黄铜面具，面具上刻着扭曲的齿轮纹路，“能挡住‘追踪香料’的气味。”
两人刚走到巷子深处，一个叼着烟斗的壮汉突然从帐篷后走出，他穿着破洞的皮夹克，右手戴着枚生锈的铁指节套，指节处的尖刺泛着暗红，显然沾过血。
“莉娜小丫头，带个穿白大褂的条子来黑市？”
壮汉吐掉烟蒂，声音粗哑如砂纸摩擦，“玛库斯那老东西的事还没算清，又想拿‘破碎神庙’的消息换钱？”
艾略特瞬间攥紧口袋里的解剖刀，却被莉娜按住手。
“乔伊，我们是来买消息的。”
她掏出半块银锭，“我们需要‘破碎神庙’的位置，还有避开清算组眼线的路线。”
被称作乔伊的壮汉瞥了眼银锭，突然嗤笑一声，右手的铁指节套“咔嗒”作响：“δ级禁忌物‘锈蚀指节’，碰一下就能让钢铁烂成灰，你觉得我缺这点钱？”
他的目光扫过艾略特怀里的图鉴，“把那本子给我，我不光给消息，还能保你们安全离开黑市。”
莉娜脸色一变：“那不可能！
图鉴是溯源会的遗物——”话没说完，巷口突然传来骚动。
三个戴纯白面具的人快步走来，他们穿着绣齿轮的斗篷，手里提着金属箱，箱子缝隙里渗出淡紫色烟雾。
“是归档部的‘缄默者’！”
乔伊猛地后退，声音里多了几分凝重，“他们用‘噤声蓟’香料封锁声音，被盯上的人连求救都喊不出来！”
艾略特刚要开口，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扼住喉咙，发不出半点声音。
莉娜急得首摆手，却只能发出微弱的气音。
乔伊咬牙骂了句，突然抓起旁边摊位上的煤油灯，狠狠砸向地面。
火焰窜起的瞬间，他拽着艾略特和莉娜躲进身后的帐篷——帐篷里堆满了香料罐，标签上写着“魂雾藤冥蝶花”等诡异的名字。
“‘缄默者’的香料结界只能维持十分钟。”
乔伊喘着粗气，从罐子里抓出一把暗红色粉末，“这是‘赤砂椒’粉末，烬语者用的火属性香料，能烧穿他们的结界，但用多了会灼伤内脏。”
他把粉末塞进艾略特手里，“你去引开他们，我带莉娜从密道走。”
艾略特刚点头，帐篷门突然被掀开。
一个“缄默者”举着装有紫色烟雾的金属管走来，管口气雾喷出，所过之处，帐篷的帆布瞬间变得僵硬如石。
乔伊怒吼一声，戴着锈蚀指节套的拳头狠狠砸向对方，铁指节刚碰到“缄默者”的斗篷，布料就像腐烂的树叶般碎裂，露出里面泛着银光的铠甲。
“是‘冥蝶合金’！”
乔伊惊呼，被对方的手肘砸中胸口，踉跄着后退，“普通攻击没用！”
艾略特看着怀里的赤砂椒粉末，突然想起莉娜说的“焚香仪式”。
他抓起桌上的火折子点燃，将粉末撒向火焰。
“轰”的一声，红色火舌瞬间窜起，化作毒蛇般的火焰藤蔓，缠住了“缄默者”的铠甲。
对方发出模糊的闷哼，铠甲表面开始融化，紫色烟雾也随之消散。
喉咙的束缚突然消失，莉娜立刻大喊：“乔伊，密道在哪？”
乔伊忍着剧痛掀开地板，露出黑漆漆的洞口：“顺着通道走到底就是城外废墟！
记住，破碎神庙在空白区边缘，门口有三块刻着眼睛的石碑！”
他突然推了两人一把，“我在后面挡着，别让我的指节套白费了！”
艾略特回头时，正看见乔伊扑向另外两个“缄默者”，锈蚀指节套与冥蝶合金碰撞出火花，赤砂椒的火焰在巷子里烧得通红。
他攥紧怀里的图鉴，跟着莉娜钻进密道——通道里弥漫着潮湿的霉味，头顶的水滴不断落下，远处隐约传来“缄默者”的闷响，还有乔伊模糊的怒吼。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终于出现光亮。
两人钻出密道，发现身处一片废弃的工厂废墟，远处的天空泛着诡异的灰紫色，那是空白区的混沌之力在扩张的征兆。
莉娜靠在断墙上喘气，摸出怀里的水壶递给艾略特：“乔伊……他可能……他不会有事的。”
艾略特打断她，看着手里残留的赤砂椒粉末，指尖被灼烧的痛感还未消退，“我们得尽快找到破碎神庙，这是对他最好的报答。”
莉娜点点头，翻开图鉴。
月光透过断墙照在纸页上，上面画着破碎神庙的草图，门口的石碑刻着闭合的眼睛，旁边写着一行小字：“当眼睛睁开时，混沌将吞噬虔诚者。”
远处突然传来金属碰撞的声音，还有隐约的齿轮转动声。
艾略特猛地抬头，看见天边出现几个黑点——是归档部的蒸汽飞艇，正朝着废墟的方向飞来。
“他们追来了！”
莉娜抓紧图鉴，“我们得立刻进空白区，那里的混沌干扰能屏蔽追踪！”
艾略特攥紧口袋里的银耳环残片，耳边又响起亡者的低语，这次不再零碎，而是清晰的警告：“神庙里有陷阱……黄色印记会引动梦魇……别相信戴面具的人……”他跟着莉娜冲向灰紫色的天幕，身后的蒸汽飞艇越来越近，引擎声如同催命的鼓点。
空白区的边缘刮起刺骨的风，风中夹杂着细碎的低语，仿佛有无数看不见的眼睛，正在黑暗中注视着他们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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