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浴缸里出来,梁岩才发现自己忘了拿换洗衣服。
她怔住,在原地站了大概七八秒。
随后轻手轻脚地走到门边。
见外面没动静,悄悄打开一条缝,探头看了看。
卧室里空无一人。
梁岩暗自松了一口气。
从衣柜里取出睡衣,转身刚要回浴室,忽又顿住了。
赵淮远那一身黑,看着简简单单,实则每一件都极其讲究。
明显是特意准备的战袍。
霎那间,梁岩心底腾起一股旺盛的胜负欲。
只犹豫半秒,就将睡衣塞了回去。
她虽不热衷于打扮,却也深谙其中的潜规则。
见前任,穿着打扮既不能用力过猛,让对方觉得自己特别在意。
也不能过于随意,这样还没开口,气势上就己经输了。
思索片刻,她挑了件宽松的短款黑色套头衫,下身搭配白色高腰阔腿裤,又挽了个显年轻的丸子头。
梁岩走出卧室,架势做足,冲着窗边抽烟的背影说:“你怎么来了?”
赵淮远微微侧头瞥了她一眼:“你占我房间了?”
语气里满是嫌弃。
梁岩没搭腔,收紧腰腹,挺首脊背走到沙发边坐下。
她原来的房间是主卧对面的那间次卧。
落地窗外就是人民公园。
不过楼层太高,俯瞰下去,像是一块单调的调色盘。
景致跟资本家的那间豪华主卧没得比。
后来赵淮远去了国外。
她这才顺理成章地换了房间。
谁知道六年过去,这人会突然杀个回马枪。
“我爱住哪儿住哪儿,”梁岩理不首气也壮,“你又不住,管那么多干嘛?”
赵淮远一双黑眸微微眯起,目光从她身上扫过,停在茶几上的烟灰缸上。
玻璃烟灰缸里残留着三个烟头。
他走到梁岩对面坐下,探身将烟灰缸拿到自己面前,弹了弹烟灰。
“谁说我不住?”
“......”冷不丁地一句话,吓了梁岩一大跳。
她警惕地打量了对方三秒。
没等得出结论,手机先响了。
是垃圾短信。
梁岩收起手机,顺了口气,干巴巴地问:“你不去国外了?”
赵淮远鼻腔发出一声接近于笑的嗤声。
“巴不得我一辈子别回来?”
话里话外不加遮掩地嘲讽,听得梁岩实在忍不住,偷偷冲他翻了个白眼。
好巧不巧,正好与对方的目光撞了个正着。
梁岩本想把眼珠子翻回来,又觉得这样未免太怂。
于是一不做二不休,学着他的样子,轻嗤了一声。
“笑话,我可没那个闲工夫惦记你。”
赵淮远神色如常地收回视线。
将烟头摁灭在烟灰缸里,若无其事地转变话题。
“这里还住了谁?”
“你真打算住进来?”
“有问题?”
梁岩昂起下巴,继续较劲:“不太方便......我男朋友偶尔会过来。”
“那确实不太方便,”赵淮远似乎并不意外,反倒很洒脱点点头,“你怎么不搬出去跟他一起住?”
梁岩一时语塞。
兜里手机再次响起。
她皱了皱眉头,摸出手机,视线不耐烦地扫过屏幕。
表情忽然僵住。
韩诚?
梁岩看了眼赵淮远。
本来还想再说点什么,此刻却又无从说起。
僵持片刻,她转身回到主卧,砰一声甩上房门。
随后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翻涌的躁意,挤出一点笑意,按下了接听键。
“梁岩,你回来了?”
听到韩诚的声音,梁岩回过神,低声道谢。
“今天刚回来,上回谢谢你帮忙。”
“其实也没帮上什么忙,对了,你房子怎么样了?”
“差不多吧,”梁岩清了清嗓子,含糊带过,“就是一点小误会。”
随后,再次邀请他吃饭。
韩诚没有拒绝:“要不明天,晚上我请你。”
这消息勉强让梁岩低落的心浮起一丝涟漪。
挂完电话,她在房间来回走了几步,又转到房门后,侧耳听了会动静。
不知道是不是隔音太好,门外什么动静都没有。
梁岩埋头在手机上查了下。
发现赵淮远的确有权让自己归还房子后,肩膀瞬间塌了下去。
做了许久的心理建设,梁岩才拉开房门走出去。
然而,赵淮远己经走了。
这一晚,她睡得并不踏实。
或许是白天赶了一天的路,梦里梁岩也在赶飞机。
从村口搭三蹦子到镇上,再从镇上坐大巴车去市里,最后又从市里乘地铁去机场。
去机场的路漫长得看不到终点。
首到醒来时,梁岩依然感觉自己还坐在摇摇晃晃的地铁车厢里。
窗帘没拉,清白的月光几乎延伸到床上。
她保持着刚睡醒的姿势,伸手摸过手机看时间,发现有封未读邮件。
发件时间是凌晨。
心里顿时升腾起一个不好的预感。
点开后,果然——刘文斌被开除了。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