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吐了两次，顾寻扶着墙站起来时，脸色比墙上挂着的宣纸都白上几分。
“不好意思，我……”顾野黑着脸打断他，语气倒是不那么冲了，“爸妈快回来了，先下去吧。”
顾寻跟在他身后下楼，他盯着顾野的背影，觉得这人的脾气似乎也没传出来的那么差。
这事儿换做是他，要是哥哥突然不让自己碰了，还一碰就吐，他非得挂身上，让他碰习惯了才行。
下了楼，两人各占一张沙发。
顾野扫了眼顾寻离自己恨不得八百里远的嫌弃样子，心里就一阵烦躁。
“你怎么了？
之前不是还好好的？”
顾野拧着眉，“是只有我不能碰？
还是所有人都不能碰？”
“是……”顾寻张了张嘴，压根没想好借口。
虽然哥哥没有这个毛病，可哥哥之前和他提过，他上大学后就搬出去一个人住。
顾父顾母一年到头都在国外，也回不了几次家，和顾野也鲜少联系，谁能想到他才装了三天，顾父顾母就要回来了，顾野也和他说的不太一样。
顾寻心里发愁，也不知道待会儿顾父要是碰他，他能不能忍住恶心。
“是！”
顾野听见这个字首接炸了，“合着你是嫌我恶心？
所有人都能碰你，就我不行，是吧？”
他首接气笑了，“噌”地从沙发上站起来，“咱俩可才……”，话到嘴边又猛地卡住。
低头正好对上顾寻疑惑的眼神，他又慌忙移开视线。
窗外此时恰巧传来汽车引擎的声响，紧接着，两道车灯扫过窗帘。
“这事你必须给我个合理的解释。”
顾野压低声音，说完却又气哼哼地坐回另一张沙发，刻意离他远远的。
顾寻蹙着眉，心里烦得厉害。
他索性看向看向窗外，正好一对身影从黑色轿车上下来。
顾父一身挺括的深灰西装，领带打得一丝不苟，顾母裹着收腰黑色风衣，踩着高跟鞋。
顾母抬头时正好看见窗边的顾寻，立刻笑着挥了挥手。
顾寻也不由地跟着笑，手指无意识碰了碰口袋里的手机，屏幕亮起来，锁屏上是顾家一家西口的照片。
门一开，顾母的声音就飘了进来，“小野，小寻，爸爸妈妈回来了，开不开心啊。”
顾野靠在沙发上，哼哼两声，“都多大了，有什么开心不开心的。”
顾母走过去拍了下他的肩膀，“你才二十怎么就大了？
再大也是爸爸妈妈的孩子。”
顾父慢一步，也跟着搭腔，“你妈妈说得对。”
“小寻？
妈妈看你是不是瘦了呀？”
顾母说着伸手就要拉顾寻起来，指尖都快碰到他的胳膊了。
“哎，妈！”
顾野猛地站起来，一把抓住顾母的手。
顾母愣了下：“小野，你这是干嘛？”
顾野干笑两声，眼神飘向顾寻，“没事，我饿了，先吃饭，先吃饭。”
他拉着顾父顾母往餐厅走。
顾母还扭头往后看，“还有小寻呢，把你哥哥也拉上啊。”
顾野头也不回，“不用，他自己会走。”
声音还带着怒气。
顾寻看着三人的背影，眼底闪过一抹复杂，起身跟上。
餐桌上，顾父顾母坐在一边，顾寻和顾野坐在对面。
顾母盯着顾野紧绷的脸，“爸爸妈妈回来你不高兴吗？
怎么老是拉着张脸，跟驴似的。”
“没有，我不高兴是因为别的事。”
顾野扒了口饭，一点儿不掩饰地扫了眼顾寻。
顾寻自然察觉到了，然后若无其事地继续吃菜。
顾父一听这话，忍不住笑了：“呦，还有事儿能让我们家小野不高兴啊？”
顾母也跟着笑：“要是小寻不高兴，妈妈还信。
你呀，不把人家弄不高兴了，妈妈就谢天谢地喽。”
“算了，反正跟你们也说不清。”
顾野问：“你们这次回来住几天，什么时候走？”
顾父看向顾寻，“等小寻进公司的事安排妥当了就走。”
这事是早就定好的。
大学毕业后，先在顾家的公司学习三个月，等上手后，顾父再把一家公司交给顾寻打理。
“不用这么麻烦，我自己可以的。”
顾寻心虚又别扭，毕竟他不是真正的顾寻。
“不麻烦，你第一次接手，我当然得帮你看着点。”
顾母立刻附和：“就是，自家孩子的事有什么麻烦的，就让你爸爸跟着一起，还能给你撑腰。”
她忽然眼睛一亮，“咱们一家上次聚这么齐，都是几个月前了，今天得庆祝一下！”
顾父秒点头：“对，是得好好庆祝庆祝。”
“刘妈，把酒柜里那瓶我珍藏的酒拿来！”
顾寻连忙推拒：“我就不喝了，待会儿还得开车。”
“开什么车呀。”
顾母一脸不赞同：“今晚就在家住，妈妈都这么长时间没见你了。”
顾父和顾母都是爱酒之人，顾野也遗传了这点，虽说不至于千杯不醉，但酒量也是顶好的。
顾寻的酒量只能算一般，但哥哥的酒量更差，喝个啤酒都会脸红。
顾母兴奋地给三人倒酒，“今天，咱们不醉不归！”
“不醉不归就算了。”
顾野说着，目光落在顾寻的酒杯上，“你酒量浅，少喝两杯，我待会儿还有事问你。”
“……知道了。”
顾寻无奈应声，他还以为顾野己经忘了这事呢。
要不，他就干脆多喝两杯，首接醉过去得了？
“什么事，我和你妈妈不能听吗？”
顾父问。
顾野想也不想：“不能。”
顾寻刚拿起酒杯凑到唇边，就察觉到身侧缠过来一股视线。
他嘴角一抽，看来醉酒躲过去的法子，是行不通了。
顾寻才喝了小半杯，手腕忽然被顾野抓住。
他的动作很快，又刻意放轻了力道，指尖只碰到他的袖口，没沾到一点皮肤。
顾野盯着顾寻的脸看了两秒，确认他没有不舒服，才松了手，声音压得偏低：“别喝了，上楼。”
说完，松开的手落在半空，像是下意识想拉他，却又猛地转了个弯，落回座椅靠背上。
“知道了。”
顾寻揉了揉发涨的眉心，这动作落在顾野眼中，便以为他只喝了半杯酒就醉了。
顾野忽然弯了弯唇角，手肘撑着座椅扶手，身体微微前倾，歪着脑袋看他。
“酒量真差啊，哥哥。”
最后两个字，不知是不是他故意，尾音被拖了老长。
顾寻听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忙侧身绕开他，脚步匆匆地上楼了。
顾野没急着跟上去，指尖在扶手边缘轻轻敲了两下，才慢悠悠地起身，跟在他身后。
餐桌旁，顾母戳了戳顾父的胳膊：“你有没有觉得，小寻和小野今天有点不对劲？
该不是吵架了吧？”
顾父盯着两个孩子消失在楼梯口的背影，琢磨了半天，才摇了摇头，“不像吵架。”
“嗐，年轻人的事，别瞎操心，咱们接着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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