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拍打着废弃仓库的铁皮屋顶,像无数只手在敲鼓。
王帅趴在三楼横梁上,迷彩吉利服与斑驳的水泥融为一体,CS/LR4型高精度狙击步枪的枪管架在自制的简易支架上,8至32倍可调倍率瞄准镜的视场里,60米外的目标清晰得连睫毛都可数清。
“孤鹰,谈判组第三次交涉失败,目标情绪极不稳定。”
耳麦里传来队长压低的声音,夹杂着雨声的杂音,“注意他的右手,刀刃己经划破人质皮肤。”
王帅的食指轻贴扳机护圈,指腹感受着冰冷的金属触感——这是他在训练场上练了上千次的姿势,哪怕在寒冬里练穿针引线磨出血泡,哪怕在烈日下折返1000米挑黄豆后立刻举枪,这个动作也从未变形过 。
瞄准镜里,蒙面歹徒正将人质死死抵在墙角,左手勒住对方脖颈,右手的匕首在雨雾中闪着寒光,人质脖颈处渗出的血珠格外刺眼。
“风速3米/秒,东南向,修正1个密位。”
观察手猎隼的声音精准传来,他正通过热成像仪监测环境数据。
王帅微调旋钮,瞄准镜中的十字分划稳稳锁住目标的眉心——这个距离对他而言不算挑战,但歹徒几乎完全躲在人质身后,有效射击面不足0.1平方米,稍有偏差就会酿成大祸。
他想起三个月前的心理极限训练,一条菜花蛇顺着手臂爬进衣领,冰冷的鳞片擦过脖颈时,他愣是保持据枪姿势纹丝不动。
老班长当时说:“狙击手的战场,静比动更难。
忍得住寂寞,才能等得到时机。”
此刻,暴雨顺着帽檐滴落,在瞄准镜镜片上晕开细小的水纹,他屏住呼吸,舌尖顶紧上颚,强迫心率稳定在每分钟60次以下。
谈判组的喊话声再次传来,歹徒的情绪彻底爆发,嘶吼着将匕首猛地抬起,寒光首逼人质咽喉。
就是现在!
王帅的瞳孔骤然收缩,早己测算好的风速、距离、弹道数据在脑海中瞬间聚合,食指果断发力——扳机的触感从护圈传递至指尖时,他仿佛听见训练场上蛋壳滚落的轻响 。
枪声被暴雨吞没的瞬间,瞄准镜里的歹徒应声倒地,匕首“当啷”坠地。
突击组如猎豹般破门而入,人质被迅速护离现场。
王帅没有立刻起身,而是保持瞄准姿势观察了三秒,确认目标完全丧失抵抗力后,才缓缓松开扳机。
猎隼爬过来拍他的肩膀,吉利服上的泥水蹭了满脸:“漂亮!
比训练时还快0.2秒。”
王帅摘下耳机,耳边还残留着枪声的余韵,他望着楼下被解救的人质紧紧抱住民警,突然想起第一次实弹考核时的场景——当时他因犹豫半秒,导致“人质”被判定“牺牲”,老班长摔给他的那句“狙击手的迟疑就是谋杀”,至今仍烙印在心底。
归队途中,雨渐渐停了。
王帅擦拭着狙击步枪,枪托上刻着的静猎二字被雨水冲刷得愈发清晰。
这是他加入特战中队时自己刻下的,既是对“隐蔽潜伏、一击必中”战术的敬畏,也是对老班长教诲的铭记。
“下次训练,加练夜间移动靶。”
猎隼递来一瓶热水,“听说新批次的新兵里,有人想挑战你的‘枪王’头衔。”
王帅仰头喝了口热水,暖意顺着喉咙蔓延至西肢,他笑着扬了扬枪口:“随时奉陪,前提是他能熬过穿针引线和摞蛋壳的基础课。”
车窗外,夕阳穿透云层,洒在城市的楼宇间。
王帅摩挲着冰冷的枪管,忽然读懂了这份职业的意义——不是训练场上的成绩,不是枪响时的震撼,而是在千钧一发之际,用极致的冷静与精准,为生命撑起一道无形的防线。
就像老班长说的,真正的狙击手,从来不是猎手,而是守护的锋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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