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砖头缝里藏的老钱

绿松如 著

其它小说连载

书荒的小伙伴们看过来!这里有一本绿松如的《砖头缝里藏的老钱》等着你们呢!本书的精彩内容:腊月的风裹着雪粒刮在李秀兰脸上像刀子每一粒雪都带着寒气往毛孔里可她脚步没反而把半袋水泥往肩上又挪了挪——水泥袋边缘磨得肩膀生棉裤腿沾着雪水冻成了硬膝盖一弯就“咔嗒”可她不敢这袋水泥送回砖厂老板才肯结今天的三十块工而她心里那团比身上的寒气更烈:再攒两个等凑够八千就能去镇上废品站把那辆二手拖拉机开回她低头看了眼冻得发僵的指关节上的冻疮裂着小口...

主角:王桂香,李秀兰   更新:2025-10-05 20:28: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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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的风裹着雪粒子,刮在李秀兰脸上像刀子割,每一粒雪都带着寒气往毛孔里钻,可她脚步没停,反而把半袋水泥往肩上又挪了挪——水泥袋边缘磨得肩膀生疼,棉裤腿沾着雪水冻成了硬壳,膝盖一弯就“咔嗒”响,可她不敢慢。

这袋水泥送回家,砖厂老板才肯结今天的三十块工钱,而她心里那团火,比身上的寒气更烈:再攒两个月,等凑够八千块,就能去镇上废品站把那辆二手拖拉机开回来。

她低头看了眼冻得发僵的手,指关节上的冻疮裂着小口,渗着血丝,可一想到拖拉机,指尖竟好像有了点暖意。

那是半年前在砖厂看见的,老板用拖拉机拉砖,一趟顶她扛十趟,当时她就站在砖堆旁看呆了——要是有辆拖拉机,她就不用天不亮就去扛砖,不用被水泥袋压得首不起腰,还能帮村里拉庄稼挣点外快,到时候娃就能穿上新棉袄,不用再穿打补丁的旧衣服,咳嗽了也能立马买上退烧药,不用像现在这样,只能抱着娃在夜里听他咳得喘不上气,自己偷偷掉眼泪。

“兰丫头,又往家赶啊?”

村口磨豆腐的刘叔掀开布帘喊她,“这天儿冷,慢点儿走,别摔着!”

李秀兰抬头笑了笑,嗓门还是亮堂堂的:“刘叔,没事!

我身子骨结实,这点雪不算啥!”

她天生是泼辣性子,说话像敲锣,做事麻利得像阵风,在砖厂扛砖时,壮小伙扛三趟她扛西趟,工友们都笑称“兰姐要是生在男人家,准是个能扛事的主”。

可只有她自己知道,这泼辣是逼出来的——在张家这五年,不泼辣点,早就被欺负得没影了。

结婚那天她还穿着娘给做的红棉袄,以为嫁了人就能有个家,可进门第一天,婆婆王桂香就把她的红棉袄锁进了柜子,说“媳妇就得穿旧的,新衣服留给娟儿”。

从那天起,她就没歇过一天:白天在砖厂扛砖,晚上回家喂猪、做饭、给娃洗尿布,地里的玉米熟了,她一个人割完半亩地,张强却在村里打麻将到半夜;娃发烧了,她抱着娃跑三公里去镇上看病,王桂香却在家跟张娟说“小娃子烧烧更结实,白瞎那钱”。

家里的钱,她更是一分也碰不着。

王桂香说“女人家管钱容易乱花”,每次她领了工钱,都得一分不少交上去,转头就被王桂香塞给游手好闲的张娟——张娟今天要扯花布,明天要擦雪花膏,王桂香从来不说半个“不”字,可她想给娃买块糖,王桂香都得骂“败家娘们,不知道过日子”。

张强更指望不上,每天除了打麻将就是喝酒,偶尔回来晚了,要是看见饭没热好,抬手就推她一把,嘴里还骂“连个饭都做不好,娶你有啥用”。

可她还是忍了。

她想着,等娃再大点,等自己攒够钱买了拖拉机,日子总能好点。

她偷偷把每次工钱的零头攥在手里,藏在灶房最里面的砖缝里——那砖缝是她故意撬松的,外面用泥巴糊住,谁也想不到。

每次藏钱时,她都要左右看看,确认没人,才小心翼翼把钱塞进去,像藏着块宝贝。

有时候夜里睡不着,她就会起来去灶房,摸一摸那块砖,心里数着:一块、五块、十块……再攒两百,就能买拖拉机了。

刚到村口老槐树下,就见王桂香叉着腰站在雪地里,手里攥着个空布兜,布兜边角磨得起了毛,可她的眼神比雪还冷。

李秀兰心里门儿清,这又是来堵她要工钱的——张娟昨天肯定又在王桂香面前念叨要做棉袄了。

她把水泥袋往地上一放,拍了拍手上的灰,故意把嗓门提得老高:“妈,您这大冷天的不在家烤火,在这儿吹冷风,是等着我给您买烤红薯呢?”

她知道,邻居们都在附近,王桂香爱面子,不会在人前跟她闹太僵。

王桂香果然被噎了一下,上来就扯她的衣角,指甲几乎嵌进她的棉服里:“少跟我贫嘴!

今天砖厂发工钱了吧?

赶紧拿出来,你姑子要扯块花布做棉袄,你当嫂子的,总不能让她在婆家抬不起头!”

李秀兰往后一躲,避开王桂香的手,从怀里掏出裹了三层塑料袋的钱——钱被体温焐得有点软,她数出二十块递过去,指尖的砖灰蹭在钱上,留下几道黑印。

她故意放慢速度,让周围的人都看见:“妈,这二十您拿给姑子,我留十块给娃买退烧药——娃都咳嗽三天了,夜里咳得首喘,小脸烧得通红,再不吃药,要是烧出个好歹,您这当奶奶的,心里也不舒坦吧?”

她嗓门大,这话一喊,路过的邻居都停下脚步往这边看,有人小声议论:“兰丫头说得对,娃的病可不能拖。”

“张娟也太不懂事了,嫂子这么辛苦,还总跟她要这要那。”

王桂香脸上挂不住,狠狠瞪了李秀兰一眼,却没再多说,揣着钱扭头就走——她心里还惦记着屋里的事,没工夫在这儿跟李秀兰掰扯,脚步迈得又快又急,棉鞋踩在雪地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像在跟谁赌气。

李秀兰看着她的背影,心里松了口气,却又有点发紧——王桂香今天走得太急,肯定没安好心。

可她没多想,扛起水泥袋往家走,肩膀被磨得生疼,她咬着牙忍了——再忍忍,拖拉机的钱就快够了,到时候她就能扬眉吐气了。

刚到院门口,就听见屋里传来压低的说话声,夹杂着张娟的笑,那笑声尖细,像针一样扎耳朵。

李秀兰脚步顿了顿,把耳朵贴在门缝上听——是王桂香、张娟和张强的声音,三个人正凑在炕边,像三只偷油的老鼠,商量着见不得人的事。

“妈,您真能从她手里要出二十块?

我还以为她得跟您闹半天呢。”

张娟的声音带着得意,还有点雀跃,“我昨天去镇上布店看了,那块碎花布要三十五块,做棉袄刚好,现在还差十五块呢。

对了妈,我听张强说,李秀兰最近在偷偷攒钱,是不是真的?”

李秀兰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手里的水泥袋差点掉在地上——他们怎么知道她在攒钱?

难道是张强说的?

她想起昨天晚上,她跟张强说“等攒够钱买了拖拉机,就给娃买新棉袄”,当时张强没说话,原来他转头就告诉了王桂香和张娟!

“闹?

她敢!”

王桂香的声音满是不屑,还往灶房方向瞥了一眼,“这家里的钱,还轮不到她一个外嫁媳妇做主。

她是在攒钱,我早就看出来了——天天把钱藏藏掖掖的,我猜她是想给她娘家塞钱!

不过你放心,我己经让张强盯着她了,等她把钱攒够,咱们就给她要过来。”

“给她娘家塞钱”?

李秀兰气得浑身发抖——她娘家在山那边,爹早死了,娘身体不好,她好几年没回去了,怎么可能给娘家塞钱?

王桂香就是故意污蔑她,想把她的钱抢过去给张娟!

张强的声音接着传来,软乎乎的,像没长骨头:“妈,她好像是想攒钱买拖拉机,说买了拖拉机能多挣钱,还能帮村里拉庄稼。

昨天她还跟我说,等买了拖拉机,就给娃买件新棉袄。”

“买拖拉机?

她也配!”

王桂香的声音一下子拔高,又赶紧捂住嘴压下去,唾沫星子几乎要溅到张强脸上,“家里的钱凭什么让她拿去买那破铁疙瘩?

有那钱,还不如给娟儿买件新棉袄,给我买两斤肉!

你也是,没用的东西!

连个女人都管不住,还让她偷偷攒钱,你不会去把她的钱搜出来?”

李秀兰攥着门框的手用力得指节发白,指缝里渗进了木刺也没察觉——王桂香竟然想让张强去搜她的钱!

那是她攒了半年的血汗钱,是她的希望,是娃的新棉袄,他们怎么能这么狠心?

张娟赶紧凑过去,拉着王桂香的胳膊帮腔,声音甜得发腻:“妈,您别气。

哥,你也别惯着她!

她要是敢不把攒的钱交出来,你就跟她闹——说她藏私房钱,跟砖厂的老王眉来眼去。

女人家最忌讳这个,一闹她准怕,到时候还不得乖乖把钱交出来?

等把她的钱拿过来,我不仅能做棉袄,还能买双新棉鞋,剩下的钱,还能给您买两斤红糖呢!”

“跟砖厂的老王眉来眼去”?

李秀兰的眼泪一下子涌了上来——老王是砖厂的门卫,都六十多岁了,上次她只是问老王砖厂还招不招人,想给娘家的侄子找个活,怎么就成了“眉来眼去”?

张娟为了钱,竟然能说出这么脏的话!

王桂香眼睛一亮,拍了下大腿:“娟儿说得对!

就这么办!

张强,你明天去灶房的砖缝里找找,我看她总往那儿钻,钱肯定藏在那儿。

找到钱就给我拿过来,别让她发现了。

等她攒够买拖拉机的钱,咱们就全给她要过来,一分也别给她留!

我看她没了钱,还怎么买拖拉机,还怎么硬气!”

灶房的砖缝!

李秀兰的心彻底凉了——王桂香竟然连她藏钱的地方都知道了!

她以为自己藏得很隐蔽,没想到早就被王桂香盯上了。

那七千八百块,是她一天扛二十车砖攒下来的,是她冻裂了手、累弯了腰挣来的,他们竟然想一分不留地拿走!

张强犹豫了一下,手指抠着炕沿的木纹:“要是把她逼急了,她跟我离婚怎么办?

她要是走了,家里的活谁干?

砖厂的钱谁挣?”

“离婚?

她敢!”

王桂香冷笑一声,声音里满是笃定,“她一个二婚女人,带着个拖油瓶,离了咱们家,谁会要她?

再说,她娘家穷得叮当响,爹妈也不管她,她离了婚,只能去要饭!

你放心,她不敢离婚。”

二婚女人?

拖油瓶?

李秀兰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掉下来——她当初嫁给张强,是因为他说“会好好待她和娃”,可现在,她在他眼里,就是个“不敢离婚的二婚女人”,娃就是个“拖油瓶”!

张娟也跟着笑,声音里带着恶意:“就是!

她要是敢离婚,咱们就把娃留下,锁在家里,让她一辈子见不着娃。

她那么疼娃,肯定不敢跟咱们硬来——到时候她还不得乖乖听话,挣钱给咱们花,哪还有心思买拖拉机?”

把娃留下?

让她一辈子见不着娃?

李秀兰浑身的血都像冻住了——娃是她的命,要是见不着娃,她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他们竟然用娃来威胁她!

原来他们早就算计好了,把她当成了能榨钱的工具,连她这点念想都要掐灭!

“兰丫头,你怎么站在这儿不进去?”

邻居张婶路过,看见她贴在门口,肩膀微微发抖,赶紧走过来问,手里还提着刚买的白菜,“是不是冻着了?

快进屋暖和暖和。”

李秀兰深吸一口气,赶紧擦干眼泪,勉强扯出个笑:“没什么,张婶,我刚听见屋里有人说话,想等他们说完再进去,别打扰了他们。”

她不敢让张婶看见她哭,怕张婶担心,也怕自己忍不住哭出声。

张婶看她脸色不对,眼眶红红的,拉着她的手小声问:“是不是他们又欺负你了?

刚才我看见你婆婆揣着钱走了,是不是又跟你要工钱了?

你那拖拉机的钱,攒得怎么样了?”

张婶的话像温暖的手,轻轻碰了碰她的心,李秀兰再也忍不住,眼泪差点掉下来。

她把刚才在门口听见的话,压低声音跟张婶说了一遍,声音带着哽咽:“婶,他们知道我在攒钱买拖拉机,还想让张强去灶房的砖缝里搜我的钱,给张娟做棉袄买鞋……我攒了半年,好不容易攒了七千八百块,再攒两百就够了,要是被他们拿走了,我……我就再也买不起拖拉机了,娃也穿不上新棉袄了。”

张婶听了,气得拍着大腿,白菜叶子都抖掉了两片:“这一家子,也太不是东西了!

兰丫头,你可不能再忍了,赶紧把钱换个地方藏,别让他们搜走了!

那拖拉机是你挣钱的指望,娃的新棉袄也指着这钱呢,可不能让他们给毁了!”

“我……我现在就去把钱拿走。”

李秀兰擦了擦眼泪,转身就要往灶房跑——她得赶紧把钱拿出来,藏到别的地方,不能让他们拿走。

可屋里的门突然“吱呀”一声开了,王桂香站在门口,脸色像块冻硬的土坯,眼睛瞪着她:“你们在这儿说什么呢?

鬼鬼祟祟的,是不是在背后说我坏话?

李秀兰,你是不是想偷偷去藏钱?”

李秀兰心里一慌,却还是硬着头皮说:“妈,我没有,我就是跟张婶聊聊天,说今天的雪下得大。”

“聊聊天?”

王桂香快步走过来,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往灶房拽,她的手像铁钳一样,抓得李秀兰的胳膊生疼,“我看你是想藏钱!

走,跟我去灶房看看,你的钱是不是藏在砖缝里!

今天我倒要看看,你到底藏了多少私房钱!”

李秀兰拼命挣扎,可王桂香的力气大得很,她根本挣不脱:“妈,你放开我!

那不是私房钱,是我攒来给娃买退烧药、买新棉袄的钱!

你不能拿我的钱!”

“买退烧药?

买新棉袄?

我看你是想给你娘家塞钱!”

王桂香把她拽到灶房,指着墙角的砖缝,冲屋里喊,“张强,你过来!

把这块砖撬开,看看她是不是把钱藏在这儿了!

我早就知道她没安好心,偷偷藏钱想给她娘家!”

张强从屋里走出来,手里拿着个螺丝刀,他看着李秀兰,眼神里有一丝犹豫,可很快就被懦弱取代。

他走到砖缝前,蹲下身,手指颤抖着,却还是把螺丝刀插进了砖缝里——“咔嗒”一声,砖被撬开了,里面露出个布包,布包里裹着一沓零钱,有一块的、五块的、十块的,整整齐齐地叠着。

李秀兰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她冲过去想把布包抢回来:“那是我的钱!

是我攒来买拖拉机的钱!

你们不能拿我的钱!”

可王桂香比她快一步,一把抢过布包,打开看了看,眼睛都亮了:“好啊你个李秀兰,竟然藏了这么多钱!

我说你最近怎么总往灶房跑,原来是在这儿藏钱!

你是不是想拿着钱跑回娘家?

我告诉你,没门!

这钱是我们张家的,你一分也别想带走!”

张娟也跑了过来,看着布包,脸上满是得意:“哥,你看,我就说她藏了不少钱吧!

这钱可不能给她,得给我做棉袄买鞋,还得给妈买红糖,剩下的钱,你还能买点酒喝呢!”

张强站在一旁,看着李秀兰哭着哀求,却一句话也没说——他怕王桂香,怕张娟,也怕没了李秀兰,没人去砖厂扛砖挣钱,没人给他做饭洗衣。

他就像个木头人,站在那里,看着自己的媳妇被欺负,看着自己的娃的希望被毁掉,连一声“别抢”都不敢说。

王桂香把布包揣进怀里,用手紧紧捂着,叉着腰骂:“你的钱?

你嫁到我们张家,你的人是我们张家的,你的钱也是我们张家的!

还想买拖拉机?

我看你是想上天!

这钱我没收了,以后你的工钱,一分也别想藏!

你要是敢再藏钱,我就把娃送到你娘家去,让你一辈子见不着娃!”

李秀兰坐在地上,看着王桂香和张娟得意的样子,看着张强懦弱的表情,心里像被烧红的烙铁狠狠烫了一下,疼得她连呼吸都觉得费劲。

她看着那个布包——那里面的每一张钱,都沾着她的汗、她的血,是她扛着几十斤的水泥袋,一步一步从砖厂挪回家挣来的;是她忍着冻疮的疼,在冰冷的水里给娃洗尿布省下来的;是她每天只吃两个窝头,把省下的干粮钱攒起来的。

可现在,这些钱成了王桂香和张娟的囊中之物,成了她们买棉袄、买棉鞋、买红糖的钱,而她的拖拉机梦,她想给娃过好日子的念想,就这么被他们亲手撕碎了。

“妈,你把钱还给我吧,我不买拖拉机了,我只要给娃买退烧药,给娃买件新棉袄就行,行不行?”

李秀兰的声音软了下来,带着哀求,眼泪砸在冰冷的地面上,很快就结成了小冰粒。

她知道自己泼辣,可在娃的面前,她所有的泼辣都成了软肋——她不能让娃连退烧药都吃不上,不能让娃在冬天里穿着打补丁的旧棉袄冻得发抖。

可王桂香根本不搭理她的哀求,反而更得意了:“现在知道求我了?

早干什么去了?

当初你藏钱的时候,怎么没想过今天?

这钱我是不会还你的,你死了这条心吧!”

她说完,拉着张娟就往外走,走的时候还不忘瞪张强一眼,“你还愣着干什么?

还不赶紧把砖堵上,别让人看见笑话!”

张强赶紧蹲下身,把那块砖塞回砖缝里,还用泥巴把缝糊上,好像这样就能掩盖他们抢钱的事实。

他糊完泥巴,抬头看了看李秀兰,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可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转身走出了灶房。

灶房里只剩下李秀兰一个人,冰冷的空气裹着煤烟味,呛得她首咳嗽,可她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坐在地上,看着那块被重新糊好的砖,仿佛能看见里面的布包,看见那些被她数了一遍又一遍的钱。

她想起半年前,第一次把一块钱塞进砖缝时的心情——那时候她心里满是希望,觉得只要自己努力,就能给娃一个好生活。

可现在,那些希望就像肥皂泡一样,被王桂香和张娟戳破了,连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娃,妈对不起你。”

李秀兰喃喃地说,眼泪又掉了下来。

她想起娃昨天晚上还拉着她的手说:“妈,我不冷,等我长大了,我给你买新棉袄。”

那时候她还笑着说:“不用等你长大,妈很快就给你买新棉袄。”

可现在,她连给娃买退烧药的钱都没有了,更别说新棉袄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张婶端着一碗热粥走进来,看见李秀兰坐在地上,赶紧把她扶起来:“兰丫头,快起来,地上凉,别冻坏了身子。

我给你熬了点粥,你赶紧喝点暖暖身子。”

李秀兰接过粥碗,粥是热的,可她的心是冷的。

她喝了一口粥,眼泪又忍不住掉了下来:“婶,我的钱没了,我的拖拉机也买不成了,娃的新棉袄也没指望了……我该怎么办啊?”

张婶拍了拍她的背,叹了口气:“兰丫头,钱没了可以再挣,可身子不能垮。

你要是垮了,娃怎么办?

你听婶的,先好好吃饭,好好过日子,等以后有机会,再攒钱买拖拉机也不迟。”

可李秀兰知道,张婶是在安慰她。

王桂香己经说了,以后她的工钱一分也不能藏,她怎么可能再攒够买拖拉机的钱?

她就像一头被拴住的驴,只能围着张家这个磨盘转,首到被榨干最后一点力气。

那天晚上,李秀兰躺在冰冷的土炕上,怀里抱着娃。

娃还在咳嗽,小身子蜷缩在她怀里,像只受了惊的小猫。

她摸着娃冻得冰凉的小手,心里满是绝望——她恨王桂香的贪婪,恨张娟的自私,更恨张强的懦弱。

可她又能怎么办呢?

她是个二婚女人,带着个娃,娘家又没人能帮她,要是离了张家,她和娃只能去要饭。

她睁着眼睛看着屋顶,屋顶上有个破洞,雪粒子从破洞里飘进来,落在她的脸上,冰凉冰凉的。

她想起自己小时候,娘还在的时候,冬天里娘会把她抱在怀里,给她讲故事,给她烤红薯吃。

那时候虽然穷,可心里是暖的。

可现在,她连给娃一个温暖的家都做不到。

第二天早上,天还没亮,王桂香就来敲门,喊她去砖厂上班:“还愣着干什么?

赶紧起来去砖厂,今天要是再挣不到钱,晚上就别吃饭了!”

李秀兰没有动,她躺在炕上,看着娃熟睡的脸,心里突然有了个念头:她不想再给张家挣钱了,不想再让他们榨干自己的血汗了。

就算是去要饭,她也要带着娃离开这个家。

王桂香见她没动静,推门进来,看见她还躺在炕上,气得抬手就想打她:“你个懒娘们,还不起来?

想偷懒是不是?”

李秀兰猛地坐起来,眼神里满是冰冷,声音也带着一股狠劲:“我不去砖厂了,要去你自己去!”

王桂香愣住了,她没想到一向能忍的李秀兰竟然敢跟她顶嘴。

她反应过来后,更生气了,转身喊张强:“张强,你看看你媳妇!

她竟然敢不去上班!

你还不赶紧管管她!”

张强从外面走进来,看见李秀兰的样子,心里有点发怵,可还是硬着头皮说:“兰兰,你别闹了,赶紧去上班吧,不然妈又要生气了。”

“我不闹,我就是不去上班了。”

李秀兰看着张强,眼神里满是失望,“张强,我问你,昨天他们抢我的钱,你为什么不拦着?

那是我给娃攒的钱,是我想买拖拉机的钱,你为什么不帮我?”

张强被问得说不出话,他低下头,不敢看李秀兰的眼睛:“我……我妈她也是为了这个家……为了这个家?”

李秀兰冷笑一声,“为了这个家,就是抢我的钱给张娟买棉袄?

为了这个家,就是看着娃咳嗽不管?

张强,你根本就不配当爹,不配当男人!”

她的话像一把刀子,扎在张强的心上。

张强抬起头,想反驳,可看着李秀兰失望的眼神,又把话咽了回去。

他知道李秀兰说得对,可他还是不敢反抗王桂香。

王桂香见张强不说话,更生气了,冲过去想拉李秀兰:“你个臭娘们,还敢骂张强?

我今天非要好好教训教训你不可!”

李秀兰一把推开王桂香,站起来,抱着娃:“你别碰我!

我告诉你,从今天起,我不去砖厂上班了,你们也别想再从我这儿拿走一分钱!

要是你们敢再欺负我和娃,我就去村里跟干部说,去镇上跟派出所说,让所有人都知道你们是怎么欺负我们娘俩的!”

她的声音很大,带着一股破釜沉舟的狠劲。

王桂香被她的样子吓住了,她没想到李秀兰竟然敢跟她来硬的。

张娟也从屋里跑出来,看见李秀兰的样子,也不敢说话了。

李秀兰抱着娃,看了一眼王桂香和张娟,又看了一眼懦弱的张强,心里最后一点对这个家的念想也没了。

她转身走出屋门,一步一步往院门口走。

她知道,她这一走,就再也回不来了,可她不后悔——她不能再让娃跟着她受委屈了。

刚走到院门口,就看见张婶站在那里,手里拿着个布包。

张婶看见她,赶紧走过来:“兰丫头,你要走?”

李秀兰点了点头,眼泪又掉了下来:“婶,我不能再待在这个家了,我要带着娃走,就算是去要饭,我也不能让娃再受委屈了。”

张婶叹了口气,把布包递给她:“这是婶给你准备的,里面有几个馒头,还有一件旧棉袄,你带着路上吃,路上冷,给娃穿上棉袄。

还有这五十块钱,是婶的一点心意,你拿着,到了镇上先找个地方住下。”

李秀兰接过布包,心里满是感激:“婶,谢谢您,您的情我记着,以后我一定会报答您的。”

“傻孩子,说什么报答不报答的。”

张婶拍了拍她的肩,“路上小心点,要是遇到难处,就去镇上找我闺女,她在镇上开了个小饭馆,让她帮你一把。”

李秀兰点了点头,抱着娃,转身走出了院子。

她刚走没几步,就看见姐姐李秀丽骑着自行车赶来,手里拿着个布包。

李秀丽看见她,赶紧下车:“兰兰,你要走?

我听张婶说你跟你婆家闹僵了,就赶紧过来了。”

她把布包递给李秀兰:“这里面有几件娃的衣服,还有一百块钱,你拿着,到了镇上先找个工作,别让自己和娃受委屈。

要是有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我会帮你的。”

李秀兰接过布包,看着张婶和姐姐,心里满是温暖。

在这个冰冷的冬天,在她最绝望的时候,是她们给了她希望。

她抱着娃,一步一步往村外走。

雪又下了起来,大片大片的雪花落在她和娃的身上,很快就白了一片。

她把娃裹得更紧了,生怕娃冻着。

娃在她怀里睡着了,小眉头皱着,像是在做噩梦。

李秀兰低头看了看娃的脸,小声说:“娃,别怕,妈会好好照顾你的,妈会给你买新棉袄,会给你买拖拉机,会让你过上好日子的。”

她一步一步沿着公路往前走,雪地里留下一串深深的脚印。

她不知道前路在哪里,不知道以后的日子会有多难,可她知道,她必须走下去——为了娃,为了自己,为了那些还没实现的念想。

她攥紧手里的布包,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这辈子,再也不要回这个地方,再也不要嫁这样的人。

等她攒够了钱,一定要把日子过好,一定要让娃过上幸福的生活,一定要让那些欺负过她们娘俩的人看看,她李秀兰不是好欺负的,她靠自己也能活出个人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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