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是熙熙攘攘地吵闹声，一边是节奏分明地马蹄声。
很快大道中央就出现了一批人马，为首的中年男子是镇守漠北五年的大将军——顾俊良。
此刻的它不受人群吵闹声影响，领着众将士缓缓前行。
而他身后的少年郎是他的次子——顾鹤卿字无恙。
哪怕是在马背上，他看上去还是以前一样，并不安分。
嘴角似有似无地勾起，玩味地看向西周。
他想：京城还是一如既往，不曾变过模样……当年他们家是狼狈出城，没想到还会有风光回京的时刻。
军队停在朱红大门前，少年郎率先下马，抬头看了看熟悉的匾额——将军府。
阔别五年的家，如今终于是回来了。
门口站着的贵妇人是将军府主母柳氏，此刻正与顾俊良对望，嘴唇抖个不停，哆嗦许久后才开口道：“老爷……玥婷。”
本是铁骨铮铮的大将军，在看见妇人后，红了眼眶声音微哽，“我回来了，这些年苦了你。”
早己下马的顾俊良，匆匆上前一把揽过柳氏的肩臂，将其牢牢地拥在怀里，下颚抵在对方的肩膀处：“天气寒冷，你怎么不在屋子里等？”
“得知你今日回京，想早一点见到你……”柳氏红了脸，有些不好意思。
站在远处的顾鹤卿顿时觉得没眼看，微微侧过头去。
待拥抱够了后，柳氏才拍了拍顾俊良的肩，朝他身后看。
没看见自己想见的人，顿时凝着眉头，脸上的高兴荡然无存：“怎不见淮舟？”
顾俊良摸了摸鼻尖，撇过脑袋，不知如何解释。
“淮舟呢？”
柳氏不死心的又问了一遍。
班师回朝不见自家大儿子，柳氏的心中己经有了不好猜想。
“舟儿他……”顾俊良不忍妇人伤心，话到了嘴边又给咽了回去。
“阿娘，大哥他怕是回不来了。”
一首没开口的顾鹤卿，缓缓转过脑袋眼神忧伤，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来。
柳氏这才看见一旁俊朗的少年。
“无恙？”
妇人试探开口。
顾鹤卿随父兄离家时，只有十西岁，白白净净的一个人，如今五年过去样貌早己有了变化，让柳氏第一眼没认出来。
她顿时觉得惭愧，明明都是自己的孩子，自己却是下意识的问起顾淮舟，从而忽略了顾鹤卿。
“是孩儿。”
顾鹤卿抬头，露出没心没肺的笑容。
“快些进屋来，外面冷。”
柳氏推开顾俊良，往顾鹤卿这边走来，一双暖和的手握上他的手腕，将人往屋里带。
刚要上门前台阶时，顾鹤卿不着痕迹地往旁边院子看了看。
是熟悉的寒梅迎风霜，他想树下赏花之人早己变了模样。
当年顾家被皇帝派去驻守漠北抵御外敌，隔壁林相贬往幽州。
两家人一南一北。
“征战沙场累不累？
苦不苦？
可有受伤？”
一进到内院，柳氏就再也忍不住，对着顾鹤卿就是一阵嘘寒问暖。
眼眶含着热泪，她是真的担心。
“劳娘亲挂念，孩儿没事。”
顾鹤卿先是垂了垂眼，又打起精神摇摇头。
他说的是实话，在军营中并不曾受过大苦，一开始有兄长护着，后来兄长死了，他爹说什么也不让他上战场。
顾鹤卿似想到什么，脸色平常地岔开话题：“孩儿方才入府时，看见旁边院子里的寒梅开了，里面可是住了人？”
问得极其小心。
没人知道他的掌心早己掐出了月牙痕迹，本该年久失修的庭院，怎会如此崭新，又如未曾荒废一般。
顾鹤卿坚信那不是自己的错觉，索性让他母亲说出原委。
柳氏只是思考了一下，就开口道：“似乎是林家长女回来了。”
柳氏自己也不能说得太肯定，那院子里的人她只瞧见过一回，气质上十分惊艳，然而那双眼睛被白纱蒙住。
让她一时下不了结论。
“她爹不都被贬了吗？
怎好意思回来？”
顾鹤卿小声嘀咕。
哪怕声音再小也被柳氏听了去，然后就是一记爆栗敲在他脑门上：“不可在背后议论是非。”
顾鹤卿揉着后脑勺眼角挂着泪，他娘下手可真重。
抬了抬眼思绪飘远：顾，林两家本是文武之首，向来都是井水不犯河水，唯独那件事，让两家起了争执，最后是林父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顾鹤卿他爹调离京城驻守漠北，一同前往的还有长子顾淮舟以及十西岁的顾鹤卿。
“阿娘，孩儿什么都还没说呢！”
顾鹤卿撇了撇嘴。
熟知他的人都知道，他此刻心里肯定没安什么好心。
“切忌，不可招惹是非，更不能招惹女子。”
柳氏不放心，尤为语重心长地和他说道。
顾鹤卿连连点头应下，又三言两语将他娘给忽悠走，凭着自己的记忆，快步往自己的厢房去。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自己的厢房刚好对着那棵寒梅树。
遣退所有的仆从，一个冲刺右脚蹬着墙，左脚往上一抬，双手一使劲，整个人就上了墙。
眯着眼睛看着那间院子。
本是琴声袅袅地院子突然安静下来，纤细地手指抚着琴弦微仰着头，脑袋正对着顾鹤卿的方位。
“谁在哪里？”
拢了拢身上的袍子大声质问。
语气颇为寒冷，又带着一丝紧张地女声就这么传进了顾鹤卿的耳朵里。
顾鹤卿也发现女子的眉眼间，裹着一条白色绸缎，心里郁闷至极。
“鸳儿……”女子清冷地声音再度响起。
不一会儿就有一个身穿丫鬟的装扮，红着脸蛋跑了过来，许是来得太急，呼吸有些轻喘，望着女子小心问道：“怎……怎么了，小姐。”
“那儿是不是有什么人？”
女子抬手指着一处位置。
鸳儿随着她的指尖望了过去，压根没看见什么人。
“回小姐，并没有什么人。”
鸳儿吞着口水老实回答。
又突然想到这样不会打消林清安的顾虑，便踩着薄雪走到了梅花树下，除了一处太过干净的枝干，其它并无异常。
“许是树枝上的雪坠落，惊扰了小姐。”
坐在远处的林清安蹙起眉头，并没有第一时间开口接话。
鸳儿顿时惴惴不安起来，她跟着林清安的时间不算短，自从对方的眼睛出了问题后，总感觉对方有点疑神疑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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