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薇站在人行道上,抬头看着眼前的建筑,心里只剩下一句话:我的人生还能再倒霉一点吗?
半小时前,她刚刚被旅行社辞退。
不是她的业务能力问题,而是她不愿意配合经理做那些见不得人的“阴阳合同”。
丢了工作不说,连最后一个月的工资都被以“违反公司规定”为由扣了个精光。
祸不单行,回到和男友合租的公寓,发现房门锁都换了,打电话一问,对方轻描淡写地说:“薇薇,我们性格不合,分手吧。
我马上要调去上海了,房子我帮你续租了一个月,算是分手费。”
一天之内,失业又失恋,林薇站在初秋的凉风里,感觉自己像是个被全世界抛弃的破烂玩偶。
而现在,她看着手中律师信上标注的地址,再对比眼前这栋破败得几乎快要倒塌的中式三层小楼,终于认命地叹了口气。
“忘川驿”——歪斜的木质招牌上,字迹己模糊得快要看不清。
小楼外墙的漆皮大块大块地脱落,露出里面灰黑的砖墙。
几扇窗户的玻璃裂着蜘蛛网般的纹路,一副多年无人问津的模样。
这是她素未谋面的远房姨婆留给她的唯一遗产。
林薇对这位姨婆几乎毫无印象,只记得童年时母亲曾带她来过一次,记忆里是个总是笑眯眯的瘦小老人。
律师通知她继承这处房产时,她甚至还抱有一丝幻想——地段虽偏,好歹是栋独栋小楼,卖掉怎么也值点钱,能让她缓口气。
现在看来,这破房子能不能卖出去都是个问题。
林薇拖着行李箱,推开吱呀作响的铁门,走过杂草丛生的小院。
锁孔生锈,钥匙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插进去,转动时发出的刺耳声音让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门开了,一股混合着霉味、尘土味和某种说不清的陈旧气息扑面而来,林薇忍不住咳嗽起来。
“这地方能住人?”
她自言自语,伸手在墙上摸索着开关。
按了几下,灯没亮。
“果然没电。”
天色渐晚,夕阳的余晖从破窗户斜射进来,在积满灰尘的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林薇打开手机手电筒,小心翼翼地往里走。
大堂比想象中宽敞,中式风格的装修依稀可见往日的模样,只是如今一切都蒙着厚厚的灰尘。
蛛网在角落肆无忌惮地编织着它们的王国。
正对门的前台后面挂着一面布满污渍的镜子,映出林薇狼狈的身影——一个头发凌乱、眼圈发黑的年轻女人,活像刚从难民营逃出来。
她叹了口气,把手提包扔在前台上,激起一片尘土。
“算了,先将就一晚,明天就找中介把它卖了。”
前台桌面上除了一层灰,出人意料地干净。
只有正中央放着一枚古旧的铜制怀表,表盖刻着复杂的花纹,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微弱的金属光泽。
林薇好奇地拿起来,发现它异常沉重,表壳冰凉。
她试图打开表盖,却怎么也掰不动。
“什么破玩意儿。”
她嘟囔着把怀表放回原处,决定先看看整个旅店的状况。
一楼除了大堂,还有个看起来像是厨房的区域和一个紧闭着门的房间,门上挂着“杂物间”的牌子。
楼梯吱吱呀呀,仿佛随时会坍塌,林薇不敢轻易尝试上楼。
夜幕彻底降临,旅店内一片漆黑。
林薇从行李箱里翻出最后半包饼干和一瓶矿泉水,这就是她的晚餐了。
她找了个相对干净的角落,用纸巾擦了擦地板,坐下来慢慢吃着。
窗外风声呼啸,偶尔传来不知是什么东西碰撞的声响。
这地方太偏僻了,连车流声都听不到,只有一片死寂。
“真是见了鬼了,怎么会落到这步田地。”
林薇啃着干硬的饼干,鼻子一酸,眼泪不争气地掉下来。
三个月前,她还在为自己升任旅行社首席导游而庆祝,和男友计划着明年结婚。
转眼间,一切成空。
哭累了,她铺开随身带的薄外套,蜷缩在角落里,试图入睡。
尽管身心俱疲,但陌生环境和硬邦邦的地板让她辗转难眠。
各种念头在脑中翻腾:明天怎么联系中介?
卖不掉怎么办?
工作去哪里找?
住哪里?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她迷迷糊糊即将入睡之际,楼下突然传来一声闷响。
林薇瞬间惊醒,心脏狂跳。
她屏住呼吸,仔细聆听。
一片寂静。
“听错了吧?”
她自我安慰,“可能是风声,或者是老鼠。”
这种老房子,没有老鼠才怪。
她重新躺下,但不到五分钟,又一种奇怪的嗡鸣声隐隐传来——不是电流声,更像是某种古老的机械开始运转的低沉震动,伴随着极轻微的、仿佛玻璃制品轻轻碰撞的清脆声响。
这一次,她确定不是幻觉。
林薇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有小偷?
还是流浪汉把这里当据点?
她摸出手机,发现依然没有信号,报警都没办法。
声音似乎是从楼下大堂传来的。
她咬咬牙,从行李箱里摸出一把小小的多功能刀——这是她当导游时备着的,从来没真的用过——蹑手蹑脚地走向楼梯口。
黑暗中,她隐约看到楼下有光。
不是手电筒的光,而是那种老式灯泡发出的、昏黄摇曳的光亮,从楼下大堂的方向透过来。
“见鬼了,不是没电吗?”
林薇更加困惑,也更加恐惧。
她紧紧攥着小刀,一步一步,极其缓慢地走下楼梯,每一下脚步都尽量轻缓,生怕惊动下面的不明物体。
当她终于能够看清大堂的情形时,眼前的景象让她彻底僵在了楼梯上,血液仿佛瞬间凝固。
大堂中央,空气像夏日沥青路上的热浪一样扭曲、波动,形成一个模糊的漩涡。
漩涡中心,一个身影正逐渐变得清晰——一个身穿古代铠甲、满身血污和泥泞的高大男人,正单膝跪地,一手撑着一柄断剑,剧烈地喘息着。
他抬起头,环顾西周,脸上写满了警惕、痛苦和难以置信的震惊。
他的目光扫过电灯,扫过前台,最后落在了僵在楼梯上的林薇身上。
西目相对。
林薇的尖叫声卡在喉咙里,她的大脑拒绝处理眼前这超现实的一幕。
是梦,一定是噩梦!
那男人看到她,眼中闪过一丝惊疑,随即强撑着站起身,举起断剑指向她,口中吐出一连串她完全听不懂的、古朴而铿锵的音节。
尽管语言不通,但那充满敌意和警告的语气再明显不过。
林薇腿一软,差点从楼梯上滚下去。
她死死抓住栏杆,看着那个明显来自另一个时空的不速之客,看着他那身染血的铠甲和寒光闪闪的断剑,一个念头疯狂地涌入脑海:这破旅店,根本不是遗产,而是个天大的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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